他这次又是大张旗鼓地来到齐国,签订再不打仗的周齐友好条约。虽说这是骗小孩的把戏。大家都知道,迟早有一天齐国会和周国干一架,让这天下只剩一个皇帝。
但凤逸亲入敌国,身边必定防范森严,凤逸本人也是智勇双全。怎会轻易在齐国境内失踪。必定是白学和他身边之人串通,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才会如此。”
想到这儿,易如歌心里闪过一阵刺痛。她的手无声地抚摸过凤逸的脸庞,贴着他的耳朵悄悄道:“你一定很不容易吧。活着,对他人来说是一件如此简单平凡的事。甚至是在和亲人朋友挚爱招招手,打招呼就的起点。可对你来说,却是你拼了命才要争取达到的终点。”
易如歌脸上因为理解和同情而泛起了一圈柔和的光泽,嘴角边的那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不同白日里的艳光四射,徐徐升起的明月照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恬静而美好,凤逸不知道怎么地,想起了一句古诗。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枣树下,少女明丽中带着困惑的面容就这样,如一束光,瞬间而永恒地印在了凤逸心中。
他根本无力抗拒,也不想抗拒。
凤逸其实不过快要二十岁,却整天都要戴着面具生活。
每次打着吃喝玩乐的旗号,溜出宫去联络杜飞他们的父亲,建立自己的实力时,他都必须去民间酒楼晃一晃,好让跟着他的探子知道。
他凤逸的确是一个纨绔子弟,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然后,他就必须听着那些说书先生,眉飞色舞地唾沫横飞地用先魏昭帝,上官皇后和离歌的三角爱情故事,隐隐讽刺先帝的羽皇后为人嫉妒,有吕霍之风来嘲讽母亲,侮辱母亲。
如果是早几年,外祖父还在的凤逸。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台,把这破酒楼砸掉,
可如今的周宫,姓薛,不姓风。
他的心,如被一次次凌迟。却明面上风光无限的周国皇帝凤逸,其实是个寄人篱下,连性命都保不住的可怜虫。
他只能当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是如划破了手的小事情那样,安抚替他义愤填膺的杜飞他们。
而他面上云淡风轻地笑着,内里早已腐烂的伤口。却因为见不到光,变成了一坨又一坨的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