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三人的状态反倒把殿上侍候的宦官看傻了,多少年来只见过天子开化大笑,但真真就没见过君臣在一起抱头痛哭的。
好半晌,李亨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痛哭之后,他反而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之前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也淡了不少。只是在臣下面前如此毫无顾忌的袒露内心,多少还让他有点不适应。
大约一刻钟之后,宦官捧来了羊肉与特腾腾香喷喷的饼子。正打算开吃,却听宦官从外面高声道:
“御史大夫秦晋觐见天子!”
秦晋身为李亨身边为数不多的亲信重臣,有着随时入宫觐见的特权。而在掌灯以后入宫觐见天子这是极不寻常的,非但李亨,就连崔涣与高适都心下一颤,莫非兵事上又有了反复?
“快召!”
李亨急急命宦官将秦晋引入殿内。
秦晋果然是无事不来,他把和郭子仪的那番分析简明扼要的陈述了一遍,又言之凿凿的断言,永王李璘必反,请李亨早做准备,省得事到临头慌了手脚。现在正值房琯东征收复洛阳的关键时刻,如果李璘这个时候跳出来作乱,东都一战失利又该如何……
听了秦晋的这些分析,李亨顿时有些傻眼。他虽然认定了魏恒是携私报复,但秦晋之口却从来没有说出过空话,今日连夜入宫显然是认为迫在眉睫了。
手中还捏着半张油油的饼子,口中的羊肉也才嚼了一半,李亨呆愣在当场,一时也没有反应。
崔涣却放下了手中的吃食,又不紧不慢的拿起案头的巾帕,一点点擦掉了手上的油渍。
“御史大夫莫要危言耸听,可知无凭无据就下如此骇人听闻之断言,会造成何等恶劣的影响吗?老夫今日也要问上一问,如此构陷天子幼弟,领兵在外的藩王,究竟是何居心?”
最后几个字,崔涣几乎是用尽了爆发之力说出来的,甚至于把殿上侍立的宦官宫人都吓的身子一抖。
这个指责可太严重了,构陷领兵的藩王,已经和谋反没有什么区别了。
不过,秦晋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丁了,怎么会被几句话就吓住了呢?
只见他面不改色,从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