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卿何以教不佞?”熊荆忍不住苦笑。他的子民只会狂飙突进,绝不会未战而退。他苦思数年的江东、岭南计划算是白瞎了。
“臣亦知当退至江东,然……”项燕也如熊荆那般苦笑。“为今之计,不如以攻为守,与赵国一南一北牵制秦军,如此天下格局不变。”
“赵人不安好心。我若攻秦,秦人攻我,赵人必不救我。”熊荆道。项燕不止一次提出这个想法,但都被诸敖否决。
“然我有舟师之利。”项燕再道。“秦若伐我,不可得也。”
“粟米如何?”熊荆只得说起粟米。“秦若吞魏,由上蔡郡、大宋郡攻我,淮上诸县皆为战场,军民何以食?”
“大王谬也。”项燕道。“与其他日倾全国之兵和秦人于淮上决一死战,一分胜负,不如今日令秦人再伐我,以使淮上庶民退至江东,日后在江东再与秦人战。如此赵国亡国可缓,秦人灭赵最少两伐,多则三伐,与我有利也。”
“啊?!”熊荆吃惊的看着项燕,他今日才知道项燕竟然是这样想的。
“此臣之计也。臣愚,仅有此计。”项燕对着熊荆揖了一记,语态平静。
“再无他计?就不能、就不能全军而退?”熊荆犹豫了半响,才再次开口。
“楚人劲悍决烈,若只为己,宁死不退。”项燕道。
“就不能劝诫严令?”熊荆不死心,又问。
“楚人桀骜不驯,强令其退,虽大王亦不能。”项燕再道。
“这……”项燕说的很对,可正是因为说的很对,让熊荆有些气恼。他虽是楚国之王,也未必有能力扭转楚人的意志。而按照项燕说的计策,攻秦以引火烧身,用缺粮为由迫使楚人退至江东,他又心中不忍。
鄢郢之战若非秦军以水灌城,致使可战之卒尽数淹死,楚人绝不可能放弃旧郢迁至东地。同理,楚军若非遭受大败,绝不可能退守江东。二十万楚军,难道真要损失殆尽才能完成战略撤退?这哪里是撤退,这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