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天黑灯瞎,轿夫一脚踏在了桥面的溜冰上,这下可了不得,只见那四方轿撵一歪,像是倾倒的笼屉,直翻进了护城河里。
一时间众声哗然,呼救者哄闹不已,诸侍卫下水翻波。
忙活些时,这才知道落水者竟然是金吾卫大将军——卫国公的长子。
我窃笑,想是近来府中不宁,主子和下人一并神思恍惚了,竟然能出这等令人啼笑皆非的岔子。
于是,这朝服湿透,又被河冰划伤的张将军只好托考勤官告了假,稍后再补呈文书于上。
围着左相的陈侍郎(陈修媛的父亲)摇了摇头,小声议论道:“这卫国公府气数将尽,人心惶惶啊。”
相爷气定如松,略笑了笑:“时也、命也、运也,非吾等之所能也。”
陈侍郎看着相爷,笑的暖热:“老师又自谦了。”
相爷笑嗔道:“你啊你啊,得闲寻空的,什么都要往老夫身上扯。”
我好奇问道:“原来陈侍郎是李伯伯的学生呀?”
那陈侍郎点头道:“凡尚书所言不虚。当年赴京赶考,时兴举荐之风。我便将平素的得意之作整理为卷,呈到了相爷府上,没成想竟得青睐。知遇之恩,只得时时铭记,不敢相忘。”
我有些讶异,快言一句:“老师和学生如今只相差一品,当真是垂爱有加。”
相爷斥我:“你这孩子!陈侍郎自是政绩杰出。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简单道理都不懂了?实乃童言童语。”
陈侍郎倒是豪不介怀的模样:“老师勿怪,老师勿怪。”
我垂下眼眸,其实,我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并没有说出来,常言道,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卯时的鼓声响起,我等停止了谈话,分列两队,依次入了前朝。
朱红色的朝服在身,嵌满宝珠的官帽在首,光这两样,就足能抵霜风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