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弼给出了两条路:要么弱者合起来对抗一个强者;要么干脆跟着一个强者去攻击其他弱者。然而还没有等他们做出选择,皇帝就先弄死了他们。
“皇帝能这么快下决心,”徐氏道:“是被颍国公震到了罢!”
冬至宴上,傅友德父子三人陈尸殿上,其中还有一个是皇帝的女婿,死前还一语道破了皇帝的心思——你就是想要我们的人头罢了,不用你取,我自己割下来给你罢!
看着傅友德父子,皇帝勃然大怒,死来反抗他的人应该不多,就是古往今来也不多。皇帝可以主宰功臣的命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傅友德却不愿意像蓝玉那样受尽屈辱而死。
大将没有死在沙场,而死在了狱中,这对他们对一个国家来说,是最残忍的事。将军战死在沙场上是他们最好的死法,这样就不用被掌权者猜忌,不用被以各项罪名罢官除爵,不用身首异处,不用羁縻狱中,不用在悲愤郁瘠中长逝。
“还记得吗,”朱棣道:“洪武十四年,咱们刚来北平的第二年,我随岳父出塞,讨乃儿不花,见到了这个闻名已久的将军。”
“他不好接近,因为总是沉默寡言,”朱棣回忆道:“除了交待事情,其他的,几乎听不到再说什么话,我原以为是草原上风大,就算你使尽全力也喊不出和风涛声相抗衡的音量,所以只有沉默。”
但是现在燕王却知道,因为沉默是他的铠甲,攻不破它,就伤不到他,若是攻破了,他就和铠甲一并死了。
“我觉得痛快,”徐氏小小的声音道:“他这样的,我觉得痛快!”
活着受辱,再被践踏地体无完肤地死去,还不如以自刎来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我也觉得痛快,可是玉碎瓦全,”燕王叹息道:“连家人都不能保全地痛快,又算什么痛快呢?”
傅家男儿自刎,女儿自尽,玉碎瓦不全,全家族的男女老幼都被发配云南,这就是皇帝给这一位追随他二三十年的功臣的结局。
“冯家和王家人呢?”徐氏问道:“还留在京都吗?”
“听说当晚就举家扶着灵柩,归从陕西长安了。”朱棣道:“是老家也不敢回了,回的娘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