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张昭华讲了,高煦便道:“原来是你哥结亲了啊,恭喜恭喜,”他往后面一瞟,身后的人就掏出一张宝钞来,高煦递给她,装模作样咳嗽一声道:“算是贺礼,你收下罢。”
“不要这东西,”张昭华把他的手挡开,嘟着嘴巴道:“这里小地方,识不得,压箱底也被虫吃鼠咬了。”
高煦便低头从手上撸下来一个金灿灿的东西,道:“这个指环总要得罢!便是上赶着给你东西,倘放在旁人身上,哪个不是欢天喜地感恩戴德的,你若不要,我就收回了!”
“哪里不要,”张昭华看他似是使性掼气,便道:“只是这黄金的东西,实在是太贵重,我消受不起,况且你又没吃一口喜酒,平白出了礼,天下也没这样平白占便宜的道理。”
张昭华嘴里如是说,但是眼儿却眨也不眨地盯着那镶嵌红宝石的戒指,心里痒地不得了,知道这么一个小物件,怕是能抵得上新嫂子几车的嫁妆,这么想着又想起高煦做官的叔父了,官家的小公子就是锦衣玉食,和普通百姓家果真是天壤之别啊。
“不要这贵重的,”高煦问道:“你要哪个不贵重的?”
张昭华推拒了金戒指,但是高煦的十个指头上有三四个是戴了戒指的,张昭华眼一瞟就道:“就你右手拇指上的这个指环吧,不是金银的就好,这白石头做的环儿挺好看。”
高煦显见地是愣了,之后就像是噎了嗓子一样,道:“你说这个是白石头?”
“不是石头是什么,”张昭华道:“金的银的太贵重,你满手也就这个白石头的环儿看上去不值钱,你若是把这个给我,我就收了。”
“白石头,白石头,”高煦竖起拇指道:“这可不是石头,是和田羊脂玉;这也不是普通的戒指,是韘,又叫扳指,是扣弓弦用的。”
“哎呦,”张昭华故作惊叹道:“那值很多钱了,我不敢要了——你满手的戒指这么值钱啊,那左手那个黑漆漆的呢,也不是黑石头了?”
如果说被问道右手上戴的羊脂玉扳指,高煦露出的只是肉痛的神色;那么张昭华问道左手的那一枚时候,高煦的神色简直用惊骇来形容了。
“这可是犴大罕的角做的!”高煦气哼哼道:“一百只里头才能寻到一只黑章环绕的,值十万钱。你这丫头倒是会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