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獾能口吐人言已近百十年,它自来是个爱读书的獾,又好那人世学识,故说起话来颇有些人情世故的理论,若只听声音,任谁也听不出这简利上口的一番话出自一只獾。
老十三皮厚如牛,两耳不听獾讽嘲,一心只要獾养老,他撒泼打滚,消极怠工,天天和老獾纠缠此事。
老獾被他闹的不行,为免其扰,只得天天将圣贤书念给向听,果然此法见效,老十三虽不听圣言入心,却入了鼾,一听就睡,老獾方得清净片刻。
老十三却不干了,一睡醒了就又闹,还直疑老獾给他用了什么妖术催眠,老獾又念,老十三又睡,如此屡试不爽,老十三气的发狂,却没奈何。
却说此时十三骂一回老獾,又见那龙椅十分气势威风,便又想:“反正也要死了,那龙椅我却还没坐过,坐一回倒也不亏甚么,我且试试!”
他一面想着一面就径直走过去,一屁股坐下,坐稳后又晃晃屁股,心里得意,又想起那老不死爱充人爹的獾,十分恨恨,一时来了兴致,便充了皇帝,佯装翻翻奏折,向下喊道,“来人啊,把那老不死的爱给人当爹的獾拉出去砍了!!”
一句说完十分痛快,他禁不住在龙椅上上蹿下跳,抓耳挠腮,正得意时,只听一个沉稳清雅的声音传来,“龙椅坐的可还舒适?”
老十三正忘乎所以,一时本能回答,“还行,就是有些硌屁股。”
那声音一笑,“龙椅,自然硌屁股。”
说着就走过来,老十三一看,只见这人穿着宽大灰白长衫,脚上一双半旧的蓝布鞋,头发用绸布束起一个髻,手上打着一柄折扇,清俊儒雅,笑容十分温和。
老十三稳稳坐着,连屁股都没抬,他拨开散发望向来人,“你是谁?”
来人见他反客为主,脸上漾着笑也不言,就慢慢走到桌前,把老十三弄乱的奏折摆好,老十三一见以为他是陪读先生一流,就一拍龙椅向他道,“来坐坐?”
来人闻言倒一点头,就上了龙椅,俩人并坐,颇有些故友相见叙寒温之意。
老十三见此人只是十分温和也不说话,便又主动开了口道,“你是何人?”
来人依旧笑着,“你别管我是何人,我却知道你是何人,”他一打折扇合在手上,“数字派霍家传人,是与不是?”
老十三一听吓了一跳,正要说话,只见那人朝龙椅把手上一拍扇子,就见厅门打开,一个穿太监服的人托着个东西躬身低头进来,老十三一见那东西又吓了两跳。
那人用扇柄一指,笑道,“这个东西,却是你的不是?”
老十三矢口否认,“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