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样微微地仰着头,长而密的睫毛垂下来,末端微微翘着,随着眼眸转动,偶尔轻轻颤动一下。轮廓优美的薄唇唇角微微下垂着。看着就如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
我低着头替他系腋下的丝带,他忽然一低头,一个温暖的轻吻印在我额前。等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去时,他仍是刚才那副神情。冷淡又疲惫。我心里不由得既是甜蜜又是好笑。
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脑子里闪过好些陌生人的面孔,正要继续看个究竟,瞧他们在干什么时,一个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你倒是睡得挺香啊。”
我愣怔半响,这才反应过来说话的是谁。
然而,我每日习惯了午饭后要小憩一会儿。今日因有客人熬到现在,眼皮早重得抬不起来。勉强睁开条缝,便支撑不住又闭得紧紧的。含糊不清地问道:“有什么不正常吗?”
“算了,睡吧。我也困得要命。”枕边人懒懒地低语一句。
不过两柱香的功夫,我便醒来,神清气爽地睁开眼睛。扭头看看,二表哥睡得正酣,唇角挂着浅浅的笑,不知梦见什么了。
听着外边静悄悄的也没什么动静,估计辰娘也还歇着,又怕起来时不小心惊醒二表哥,我便索性半阖着眼,躺着床上东一下西一下的想事情。
今日在园子里,因为大家都纷纷夸赞我的手艺,还有心让我帮忙缝制衣裳,并没有显出什么鄙夷之色,我瞧着姨妈倒也不像开始那般一听我亲自动手缝制衣裳就排斥了。至于我心中所构想的事情,慢慢的她应该也会接受吧?
还有常庚与辰娘的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道理虽是那么个道理,但这毕竟只是个泛泛而谈的理论,具体体现在常庚身上,会是个怎样的效果,其实我也并无十足的把握。比如身边正做美梦的这位爷,就不是个会单纯因美貌而动心的人。否则,以固安郡主的家世姿容都堪称一等,当初主动寻上门来缔结秦晋之好,他不早就该心花怒放了?又哪至于抑郁成疾?
不过,看来常庚倒是对辰娘颇为惊艳。还好没枉费我一番心机。
正琢磨着,二表哥忽然带着几分初初醒转时的慵懒,幽幽问道:“早就醒啦?”
“哦。二表哥怎么知道的?”我有些诧异。明明我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躺着啊。
“也不知是你傻还是我傻!”二表哥嫌弃地暼我一眼,“睡着睫毛还不停地颤?”
“哦。”我的心思一下还没转回来。
“想什么呢?”二表哥从床上爬起来,手肘撑着床,双手支腮歪着头看着我,漆黑的眼珠子转了几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