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的话虽然说得难听,可这群谁给不服谁的老人却出奇地没有反驳,彼此对视一眼,纷纷点头,觉得在理。
当然更主要的还是老乞丐的辈分和境界太高,高到没有办法去反驳。当他们还是这镇上的孩童,光着屁股乱跑时,这个老乞丐就躺在镇口喝酒吃肉了。
千百年的光阴过去,孩童成了老人,可老乞丐还是老乞丐,容貌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睡觉的位置从镇子口转移到了落雨轩,估计是变懒了,懒得走那一段路,张嘴就有酒肉吃。
老乞丐躺下没多久,书院的夫子就照旧来了,点了一壶烈酒,独自喝着。老乞丐眼珠子一转,想要上桌,可先生不给,连凳都不让坐。
老乞丐也不恼,反而笑嘻嘻道:“咋了,这么些年的老朋友,连口酒都不让喝?”
老人斜撇了一眼,问道:“你老实告诉我,这个局是不是你布的,当初让我收他做学生,也只是棋局中的一手,就是为了现在这个进退都是死的结果?”
老乞丐撇撇嘴,自顾自地从老人手中夺过酒壶,用自己的破碗接了一口,毫不在意地说道:“我可没让他去铁匠家送书,你想让他明白善恶并非绝对,可又何尝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况且你的学生又不只他一个,过去见他死了那么几世,不也眉头都不眨一下吗?”
“可这一世是李老头用了毕生的大道根本护他,才让他十四的心性没有受创,依旧纯净如纸。我就不明白,外面的那群人为何不肯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都已经过十四年了,为何不愿再多看他半年!”老夫子怒喝道。
老乞丐抿了一酒水,或许是觉得太烈,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很快又舒展了下来,沉声说道:“道理都懂,可做不做却是两码事。”
老乞丐喝完碗中最后一滴酒,起身出了酒楼,没躺下,而是去了街上溜达,年纪大了总躺着也不是啥好事,一不小心就容易睡过去,起不来了。
老乞丐走后,镇上唯一的老夫子似乎也没了再继续喝的兴致,留下大半壶琼浆,拂袖离去。
内堂里,一直战战兢兢躲着的小二这才两腿哆嗦地走出来,小心收拾着。
“掌柜的,我是不是快死了,好像听到很多不该听的话。”小二哭丧着脸问柜台后的酒肆。
酒肆淡然道:“嗯,快死了,如果说出去的话。”
小二赶紧捂住嘴,生怕自己这大舌头会哪天抽风,胡言乱语。打定主意告诉自己,今天他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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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铁匠日以继夜的抡锤,已经是不眠不休。爱喝酒的秀才很久没出来打酒了,开始深居简出,经常对着自己的葫芦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