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天色,不过戍时,时间尚早,张识丁走过长长车队,在看护宝箱的一众黑色扈从身上悄然扫过,这些扈从自始至终,未曾开口一言,手持黑色长戈,雕像一样驻守其侧,寸步不移,张识丁几次上前想套近乎,皆被无视,碰了钉子。
“十六……呃……”
张识丁行至车尾,扫一眼车尾两个半大宝箱,箱体四角镶嵌流光溢彩的骨头,箱盖上贴着泛黄符箓,其中一个箱体还被一柄锋芒毕露的长剑贯穿,张识丁视线稍稍掠过其上,便觉一股阴寒之气从背后升起,倏忽遍体生寒。
“嘿嘿……”
恍若立身黑暗中的扈从,扭头冲张识丁露齿一笑。
张识丁刹那间如遭雷击,目瞪口呆,心中巨骇眼看就要化作惊呼脱口而出,那个与黑影无二的扈从,对其做了个手掩唇的禁声动作。
于张家为邻,且好似两家相约好时间一同归来的,是归途尤为坎坷的崔家,相较张氏回来二百余人的庞大规模,崔家这次归途略显仓促,肯回来的不过区区八十余人,虽说与张家前后脚回来,但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张家门前,车水马龙。
崔家门前,门可罗雀。
一位神色苦闷的汉子坐在自家门槛上,听着隔壁喧嚣热闹人声似鼎沸,懒得再去心存侥幸瞧看自家门前惨淡至极的光景,老爷交待,崔家既然回来,就得开门迎客,没有客登门,大门就敞开不闭。
苦闷汉子知晓,老爷这是怒火攻心有意争口气所为,昔日崔家在此,称得上木秀于林,崔家子弟人人口能诵,心能算,村中最早的学墅正是崔氏子弟乐为人师所建,受过崔家恩惠之人,数不胜数。
再说,崔氏家风朴质,待人唯亲,左邻右舍相处,开口必尊称,与人言谈从无骄奢狂大之言,举手之劳的小事素来见之必做,待人接物,温润如玉,言谈举止,谦谦君子。
老爷可是摔碎了一盏茶杯的,撂下狠话今日要没有客登门,他崔恒就一直守在门口。
他招谁惹谁了?
崔恒愈发觉着苦闷,起身瞧看有无贵客登门的心思,是半点全无。
“老弟,月色寂寥,天意微寒,喝口小酒暖暖身如何?”
苦闷汉子闻声睁眼,看见来人是隔壁之前忙前忙后马不停蹄的管家,手里携酒登门,笑意满满,也不好开口推辞,更不好轰人,在心尖思衬一下,就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