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渭举起了匕首,并没有迟疑,上下两刀割断了新月手和脚上的绳子,新月得以舒展手脚。她将自己蜷缩在一起,用手抱住酸痛的脚,把头埋在膝中,不再看梁渭。
梁渭知道她一个弱女子还是害怕的,也就打消了再吓她的念头“我们从并州坐船回梁国。我的父王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所以我并不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本来也是为了来看新月临时起意的行程,梁国的王上已经病了多年,这些年他的病好还是变坏,都是看着梁渭的事来。如今做了这么些年的傀儡,他也总算是熬不住了,已经病入膏肓,回天无力了。梁渭此时也是急着,回寒都控制局面,接立王位的。
“并州?那可是容映的地盘。”新月道。
“你还寄希望给他吗?你不是已经看透自己看错人吗?新月你就老老实实的跟着我,或许,有朝一日将我伺候满意了,梁国的皇后…”梁渭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手掌之中的手腕,新月起步极快,巴掌就要落在他的脸上,可是梁渭刀枪剑雨都躲得过去,更何况是一个女人的巴掌。
“你莫要羞辱我”新月挣脱不过,被梁渭一把甩在了地上,梁渭站了起来,真不愧是四马拉着的马车,动静极其的稳当,梁渭站在其中也没有一点的摇晃“你落到我的手里,竟然还在痴心妄想着,能够保有尊严。看来你是真的没有见识过恶人,你现在应该庆幸不在梁国,梁国的雪,你只是见识过一场,就能将你所有的骨头都冻软了,断了。所以我劝你聪明一些,不要让我把你扔在雪地里。”说完,梁渭看着伏在地上,明显安静许多的新月,满意她的乖觉,又觉得她是不是再想别的什么东西。
新月被甩在了板子上,因为心中情绪激愤,而闭上了眼睛,她不想再说一句话,只是任有着马车向前,没有任何办法。
新月有些半睡半醒,正是不清醒的时候,一件厚厚的披风落在了她的身上,她顿时觉得身上暖多了,可是她无暇顾及这件披风的主人是谁,她只是觉得身上暖,意识也就慢慢的涣散。
梁渭侧身坐在一边,原本穿在身上的披风已经披在了新月的身上,他拿起一边的鹿皮,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刀。这把银鱼弯刀,是他们梁国的王上历代相传之物,上面一左一右,头尾相交的鲤鱼,其实是来自于某一位皇后的名字。
不过梁国这残酷的宗室制度,自古就有之,这位皇后也生有一子,眼见着她的孩子就要被送进训练营,她实在是于心不忍,就想着送这个孩子出宫去,在出宫的路上,她将只有六岁的孩子,用一件毛大氅紧紧的包裹着,她骑在马上,一只手骑马,另一只手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孩子,风雪肆虐,追兵越来越近,那皇后十分的惊恐和害怕,最后,她的马因为体力不支而倒在了地上,他们母子二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皇后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而是展开了大氅,大氅其中的孩子,就已经被生生的被她捂死了。绝望的皇后,抱着自己的孩子跳进了一边的寒湖的当中,而那位一天之内失去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的梁国王上,就锻造了这把弯刀,纪念他的妻子和孩子,这上面有两只银鱼,一大一小,好像也是在讲述着这段故事。
而这更是在另一个侧面,告诉每一位拥有这把刀的人,你只要拿起这把刀,你的身边,就注定是空无一人。
梁渭不知不觉的睡着,等他清醒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握住自己的刀,然后睁开了眼睛,夜已经很深了,他们也已经从马车上,换到了一艘大船之上。
他是光明正大离开大圣,这艘船是漕司专门为梁国太子的青龙船,豪华的很。一路行船也快,此时一路北去,只需要再过一天,就可以到达并州界。
已经几天过去了,新月倒也是安安静静的待在房间,每日都有人送饭给她,她只会喝一些水,其余的什么都不肯吃。
梁渭从自己的床榻上下来,多年的训练营生涯,让他养成了一些习惯,比如说和衣,枕着刀而眠。他慢慢地走出船舱,此时宽敞的河面之上,只有他们这一艘大船,他看见甲板上有光亮,握紧手里的刀,顺着楼梯走上甲板。
可是他刚刚从甲板上露头,就看见了甲板上的人,手里的刀也松开了。
他脚步也是轻快,几步就走到了坐在甲板上面的新月身边。新月抬头看着站在他旁边的梁渭,这几日什么都没吃,她很是虚弱,动动嘴皮子的力气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