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互相猜忌,互相算计,两人此时的眼神却溢满了柔情,无论是燕蒹葭还是扶苏,皆是笑意吟吟。
“国师知道我做的是什么梦吗?”燕蒹葭不急不躁的托腮,抬眼看他:“若是知道,恐怕国师便不认为那是情了。”
“是吗?”扶苏坐了下来,与她四目相对:“那敢问公主梦中,扶苏如何?”
燕蒹葭凝眸,不动声色道:“梦中,国师君临天下……身首异处。”
话音一落,她便一眨不眨的盯着扶苏,仔仔细细的瞧着他,生怕错过他半点的情绪浮动。
果然,有那么一瞬间,扶苏瞳孔微缩,长长的眼睫几不可见的颤了一下。可即便如此,他脸上依旧挂着笑意,从容的仿佛眨眼的瞬间皆是虚妄。
“国师这是怕了啊?”燕蒹葭忽然笑了起来,眸底灿若星辰:“原来国师也会怕,也会因为一个梦罢了,心生畏惧。”
“公主误会了。”扶苏温文尔雅道:“我不是怕,是惊讶公主怎地会做这般无稽之梦?”
“无稽之梦?”燕蒹葭挑眉:“国师觉得自己不会死,还是……不会君临天下?”
“人固有一死,”扶苏从云流水的回道:“早晚扶苏都是要死的。”
言下之意便是,他对自己将会‘君临天下’感到讶异。
燕蒹葭莞尔,露出一抹邪佞的笑来:“国师看来是和我母后同根同族。”
她做了这么多,包括给扶苏下毒,不为其他,只为验证心中的一个猜想。
扶苏倒水的手微微一顿,继而笑着问道:“公主这话,何以见得?”
燕蒹葭道:“今日本公主给国师下了毒,国师想来是不会忘记罢?”
“自然。”扶苏眉眼舒展:“只是不知,公主此番是何用意?”
燕蒹葭勾眼:“本公主听闻,隐世门的人血脉奇特,他们一生下来眉间便有红莲胎记,这胎记随着年岁的增长,渐渐消散。但据说,如若想要验证此人是否为隐世门后生,可用血菩提一试……现下时间恰好,国师额上显露的红莲,当真灼灼其华,妖艳的很啊!”
“公主真是谋算深远,扶苏自叹不如。”扶苏摇头轻笑,这血菩提的粉末,寻常人不会携带在自己的身上。可燕蒹葭就是带了,那么无疑,她早从还在都城的时候,便谋划了这一次的试探。
“多谢国师相告,”燕蒹葭忽而从怀中取出一方铜镜,正对扶苏:“今日若非国师,想来本公主很难知道,原来国师与母后,皆是隐世门中之人。”
扶苏一顿,就见铜镜中,他眉目如画,却唯独没有燕蒹葭所说的红莲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