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夭离与一众奴隶被驱赶于铜台,手腕上的麻绳被取下,潮湿黏腻的雨水顺着肌肤而滑落,浸染着破旧布衣。
看客们瞪大双眼,电闪雷鸣间,神情如同要将人拖进炼狱的厉鬼。
花夭离偏开头,雨水落进眼眶里,涩然的疼,淋着潮湿的雨水,青丝贴在肌肤,如同缭绕着的水蛇,容颜俱毁,眼皮不经意间翻起,电闪雷鸣,那双桃花眼有着潋滟光华。
是一种妖异到极致的美。
却充满了漠然,近乎冷酷无情的藐视,仿若看尽世间百态,再不为世间万物所留恋的冷漠,令人胆寒。
银椅座上有着一些熟悉的面容,他们都曾看过“零”徒手杀狼的风姿,一传十十传百,贵客们因而慕名而来,点名要“零”来斩杀此次野兽,千金一掷,寻欢作乐。
他们有钱有势,什么都不缺,就是活得太滋润了些,养在蜜罐子,锦衣玉食,妻妾成群,不解百姓饥寒之苦,所以散下千金来为自己找些乐子,以钱换人命。
说到底,这天下民不聊生,都有他们这种人的一份功劳。
铜台鸟笼内,场地已然被布置成潮湿的密林,地底传来森冷寒气,横七八仰着不少枯木,腐朽枯木遇雨露生长出稀疏的嫩芽叶,脚下黏腻着稀烂的泥巴,散发着阵阵猩臭。
亓小妄站立于奴隶们不起眼的角落,袖摆深处攥着锋利的匕首,指尖摩挲着匕首侧面,吞咽下一口唾沫。
茂密的密林深不可测,幽深且宁静,寒风起,密林倾斜一片簌簌作响,看客们屏息凝神的在等待,雨水顺着轮廓线而滑落,奴隶们淋着大雨在瑟瑟发抖,狼狈而绝望。
世间唯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天际割扯着一道银蛇残影,转瞬间钻进浓稠的密云,复而一片死寂,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密林一片倾斜而倒下,树木被压倒咔嚓作响,似乎是有巨兽朝着这边而来,裸露出一个顶端菱角,一路直径劈开幽深密林,灵活而强悍,掠食者。
以捕食异类而藉以生存的动物,称为掠食者。
雨水或是冷汗顺着轮廓流进衣襟,冰冷,花夭离站立在前方,死死盯着幽深的密林,腰身弓低,悄声无息的在地面摸索着,指尖触及尖锐的一截树枝,飞快地抓起。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道雷电划破浓郁天际,凄冷的残影飞掠而过,巨兽高耸着身躯,如同一座山锋拔地而起,凶睛怒目,低垂着硕大无比的蛇头,吐出一截红艳的蛇信,卷着龇牙咧嘴的森森利齿。
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君子服之,无心腹之疾,“蛇吞象”——凡兽巴蛇。
花夭离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身形呆立在铜台,指尖颤抖,由下而上涌动着森冷的寒气。
看客们纷纷拍案而起,目露贪婪之色,面目狰狞,觥筹交错,亢奋的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