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今朝谋反失败,东窗事发之时,父亲、兄长、丈夫全都牵涉其中,这小姑娘该怎么办?
夜色愈深,呼延禹将胳膊小心翼翼地从敏之身下抽出来,轻声将门虚掩,走出了房间。
喊来两个侍妾,温了一壶酒,呼延禹衣衫大敞着,在后院某偏房中听曲、饮酒、寻欢。
他只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压过来的时候,心口郁结。从前也是头脑里未雨绸缪许多,但却从不觉得像如今这般觉得千丝万缕像是系成了死结,缠绕着难以挣脱。
这一步走错了吗?
杯中酒饮尽,呼延禹扬了扬嘴角露出一抹讥笑。
群臣不过是利刃尖刀,若为君者,又有几人这手里是干净的?人人皆是踩着死人尸骨爬上去的,又有什么正与邪的分辨呢。
不知何时酒喝了一壶又一壶,直到唱曲儿的侍妾嗓子都哑了些,东方既白之时,呼延禹抬头看了眼窗外,将手中的酒杯一扬。酒杯碎成了几片,晶莹的液体渗了满地。
呼延禹拂袖从后院出来之后,正碰见从外地方才回西京的陈云之。
“陈先生这是从南边回来的,还是北边回来的?”
陈云之手中握着他永远带在身上的纸扇,悠悠地看着方擦亮的天色,答非所问:“王爷是聪明人,自然是应该明白这天,究竟什么时候亮。”
他笑,呼延禹也笑。两人一起扯动嘴角,却绝无半点真情流露。
有风起,院子里海棠树的枯叶沙沙作响。呼延禹颔首,眼神落在坠下来的一片枯叶上。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