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最心尖的那一寸挖出来,碾碎,比鞭子打在身上永远是疼百倍的。
最毒辣的不仅是毁灭,而是毁灭最珍视的。
可呼延禹希望这种痛苦延续得长一点。如果让皇兄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被自己拿捏在手里,他想看看,这个一贯高高在上的皇兄究竟会如何卑微的恳求自己呢?
呼延禹冷冷一笑,甩了甩袖子离开了正堂。
这么多年,两个兄弟之间终于走到了这一步。这一盘棋,终于要到了最后一子了。
呼延禹推开卧房的门,看见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的贺兰敏之,方才冰冷坚硬的心,好像在她平缓的呼吸中渐渐柔和了许多。
“你回来了?”敏之感觉到叩门声扑闪着朦胧的大眼睛坐起来,懵懵地冲着呼延禹笑了笑,“听说今日我父亲也来了?”
“是。”
“怎么,王爷是不开心?”敏之揉了揉眼睛,看着呼延禹脸上似乎有些许忧虑,攀着他站了起来挽着他的胳膊,“是有什么难题?”
“是。”
“那敏之可以同王爷分担么?”
呼延禹无言。敏之也不觉得不悦,反而笑眯眯地踮起脚尖去够他的肩膀,说是要替他捏捏肩解乏。
贺兰敏之越是通情达理,越是温柔,呼延禹心中的郁结也便越重。
当年不愿意娶她,一时心软怕她难过还是将她迎进了门。可这些年,敏之这朵海棠花,却只在他的王府里经风度雨,全然没有得到该有的呵护。
因为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伤害她,因为知道自己迟早会辜负她,所以不敢对她好,不敢说爱她。可她却全然不在意,日复一日,用她的一片炙热去温暖一颗石头。
如今,他真的迈出了谋反这一步了,真的到了最后一步了,看着敏之,他却内心好似有些许犹豫了。
如烟阁内,呼延良曾说过,与贺兰敏之夫妻恩好共度一生不好吗?
呼延禹从未考虑过这些。他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自己最终要走向哪条路,曾经,这些儿女私情是曾经的他最不在意也最不敢在意的东西。
可却就在一切筹谋妥当的这一夜,看着敏之脸上的小梨涡,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浅笑,呼延禹内心的石墙好像松动了一个缝隙。
若是今朝谋反失败,东窗事发之时,父亲、兄长、丈夫全都牵涉其中,这小姑娘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