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整个人愣在原地,眼见着陆思像一只被主人家追着打的老鼠窜出去,融化在火炉一般的阳光里。
兰芳淡淡地瞥了一眼从门外漏进来的阳光,有些嫌弃似的。
“孩子大了,留不住了。”
十七恍然回神,隔着炼丹炉下的火焰看兰芳。
“师姐,你这话我怎么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兰芳手里捧着一张油纸,纸上盛朱砂。
“陆思出走的事你知道吧,在他眼里咱们这些人还不如一个刚见面不久的姑娘,那不是留不住了是什么?”
“姑娘?”十七迟钝地意识到这其中信息量很大,“师姐的意思是,与逢机师兄一起下山去的那位姑娘跟陆思...”
他突然词汇贫乏,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感觉。
兰芳的眼神被纤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藏起来,手上的动作仍然进行的井然有序。
“他八成是喜欢那姑娘,我劝了一夜也没劝出个结果,索性不管了,反正我又不是真是他娘。”
十七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仿佛是根夹缝中生存的小草,不敢多言。
兰芳的头转向身侧开着的窗户,外面的景象因高温而扭曲,但熟悉的砖瓦,花草,乃至于人,都不会因为这种视觉上的扭曲而变化。
她看向下山的方向,心里有担忧,有不安,像个思念游子的老母亲,在昏暗的油灯前熬坏了眼睛。
可游子总会归来的。
兰芳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并不失望,只是一个母亲面对叛逆的孩子时的无奈罢了。
她收回目光,专注于自己手中的事,嘴角却不自觉浮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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