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霆点头答应,正要再提一提林江琬的事情,忽然外头内监来报,说是右相大人在外求见。
他扫兴地一皱眉,收了话题向皇上告退:“既如此,臣与宣平侯就先告退了。”
皇帝知他一向不喜右相,便让内监将早备好的一些珍玩赏赐给他,还亲自送了他到殿外。
右相鹤长鸣就在门口,见了陆承霆与李勋出来,只是微笑拱手,眼中满是早就知道的了然,到弄得皇上有些不好意思,再三对着陆承霆的背影挥手,一直到他走远,才领着鹤长鸣返回书房。
书房的门被关上,皇帝重新坐回案后,微微舒了口气:“右相所料不错,此番虽多波折,但郡王忠义仁厚,到底是答应了。”
虽然早在做太子时,便知道君王需得绝情,但陆承霆答应的那一刻,他心里还是有些难过,觉得对他不住。
鹤长鸣望了皇帝一眼,将那句“忠义仁厚”忽略过去,躬身进言道:“陛下,臣倒是觉得,郡王答应的未免太过爽快,恐怕有异。这等大事,常人去办,少不得图个加官进爵,郡王什么都不要就答应,万一到了北疆,转而投了老国公麾下……再者说,他不求功不求利便答应下来,就算是衷心陛下,这等敢对自己祖父动手的狠辣,陛下也不得不防。”
“照右相大人的意思,承霆答应下来是心怀鬼胎,不答应是对朕不忠,将来若是此时办好了,又是对他祖父狠辣。左右都是承霆的不对?”
皇帝本就胸中憋闷,顿时扬声驳了回去。
鹤长鸣微一愣,身子躬得更低了:“臣只是提醒皇上,兵权大事,不得不防。”
皇帝望着那佝偻的脊背,眼中悲伤更甚。
分明是同一间书房,同一个时辰,承霆站在此处,轩昂器宇便能照得人眼前明亮,胸怀开阔。
而换个人,便觉昏暗得令人透不过气来。
他何尝不喜欢承霆的磊落,只是大历国事,却缺不得右相这等擅谋之人。
只是这样一来,他更不痛快。
他没有让右相起身,而是愤愤对一旁内监道出逐客之意:“掌灯,朕要批阅奏章了。”
鹤长鸣年纪比李勋都大一轮,什么样的风雨没经历过,对于皇帝这点脾气根本不会耿耿于怀。
他只当不知那话是对内监说的,恭敬地抢了声“是”,然后顺理成章地起身,去替皇帝做添灯这种卑贱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