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意方才一直被情势逼着不断行动, 根本没有矫情的时间,等对着卫谚把这件大事说出来之后,她心头宛如一块大石落地,感觉灵魂都轻松了几分, 又想到自己动手杀了个人的事儿, 忍不住有些反胃, 脑海里浮现起瑞阳王临死时暴起的眼珠和可怖的神情, 她脸色忽青忽白的,更难看了。
虽然瑞阳王不是自己亲手杀的, 但沈若渝动的手, 和她动手有什么区别?
卫谚听到她这话, 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翻身下马, 低头看着她脖子上的红肿, 那五指印颇为分明, 现在不光肿胀, 边缘还泛着隐隐的青紫色, 被沈迟意白嫩的肌肤一衬,简直丧心病狂, 他只要想一下沈迟意吃到的苦头,心中就止不住的戾气翻滚。
他也不顾自己手上的伤处了,用未伤着的食指摩挲着她脖颈间青肿的痕迹:“我知道。”
他手指稍稍用力, 轻按那处淤青,沈迟意疼的嘶了声:“我方才见过周钊,他已经和我说过了。”
这时候卫谚手下将士都赶到了,方才追杀沈迟意的几个护卫已经悉数毙命, 在场的都是自己人, 卫谚便没什么顾忌了。
他微微倾身, 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横在她膝弯处,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我先送你回春秋观上药。”
沈迟意却摇头,伸手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你先令人把堂姐和宁侍卫送回去。”她顿了下,悄声道:“虽然瑞阳王已死,你我心知肚明,但王府里的其他人还不知道,在其他人瞧来,你父王被困火海你不去相救,反而带着我离了王府,若让有心人知道了,该怎么想?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只怕于你不利。”
现在瑞阳王一死,卫谚就是下一任郡王,这没什么可说的,但越是在这等关头,越不能松懈,反而要把戏做足了,他继位才会顺利。
沈迟意又坚持道:“我跟你一道去,还能提点几句。”本来瑞阳王一死,她为了自己小命考虑,自然急着逃出王府,但既然卫谚回来,王府里已无人敢伤她,她自然要随卫谚一道走,还能顺便洗脱嫌疑。
大部分时候,卫谚都很喜欢她聪慧灵敏,一点就透,但有些时候,她这样处处考虑周全又着实让他恼怒,她就不能像寻常女子那样,任性胡闹一点吗?
卫谚有些恼意,但还是依照她的话,转头吩咐道:“先送他们回去。”
他没松开沈迟意,反是搂着她重新上马,低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桩桩件件记得告诉我,不得遗漏,不准欺瞒。”
时间紧迫,周钊只是简单说了两句,他就急着赶来救人了,所以对事情了解的并不详细。
沈迟意腰肢被他紧紧揽着,紧到她都有些难受了,她忍不住动了动身子,理了理思路:“前些日子不知为何,你兵败的谣言在蜀中流传开来,王爷自觉遇到了大好时机,撑着病体想趁这段日子,取你而代之,他大概是心有不甘,所以屡屡上观里扰我...”
卫谚冷嗤了声,满面厌恶不屑。
她飞快瞧了卫谚一眼,又道:“本来王爷一直忌惮你,也只敢动动嘴皮子,后来不知为何,薛素衣又从广宁回了王府,怂恿王爷对我下手,所以王爷才干出了让亲兵围堵春秋观的事儿。”薛素衣既然敢算计她,就别指望她以德报怨。
卫谚皱了下眉,他不是不知道薛素衣的一些小算盘,不过看在过世母亲的面子上,他也不好重罚,而且在他心里,薛素衣不过一内宅女子,也扑腾不起什么水花来,他的确没考虑到的是,薛素衣居然真有那么大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