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第二日清晨,她从梦中醒来,眼还未睁开,便闻到一股浅淡荷花香。
季笙微微侧了脑袋,便看到拔步床最外头不知何时搁了一个甜白瓷的胖花瓶,上头却盛着一支粉润的荷,正悄然盛开着。
粉荷的另一侧,却有一只莲蓬正依恋地与荷花相互依偎着,粉荷娇嫩,仿佛有光,莲蓬却绿,滚圆莲子在其中,带着整个夏季最沁凉的水汽,单只扫眼一瞧,便叫人通体舒泰,就连最难熬的暑热都烟消云散了。
季笙心下微动,唤人进来伺候,直到衣裳穿好了,目光仍忍不住在莲蓬上头流连。
香茗与阮娘早在昨夜便被永安王妃放了回来,又都是聪明人,见季笙目光不住在那上头打量,不由笑道:“姑娘这莲蓬摘的好,又翠又嫩,单只放在床头,便能叫人瞧见一整个夏日了。”
香茗也跟着答腔,却又有些担心季笙:“这种事说来风雅,可小姐一向身子弱,若再想摘莲蓬,只管使唤我们去便是。”
季笙却一愣:“不是你们摘的?”
话一出口,却又住了嘴。
心中却忍不住盘算开来,若不是这些伺候的侍女们,又会是谁摘来的莲蓬?
实则她心中早有了一个答案,在她好梦方醒时,在她一夜都未被病痛折磨时,那个答案便已经呼之欲出了。
可她不敢承认,便只好下意识地忽略那个人的存在,甚至连在这种时候,也只将他避开了,便只言简意赅地道:“下次我一定唤你。”
收拾完了,正要出门与永安王妃请安时,却又忽然想起一桩顶顶要紧的事来。
昨夜她在小亭遇到永安王,怕被他追究,便自请罚自己禁足,如今不过才第一日便要想着出去,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正好,昨日她干了一件大事,如今芷兰轩想也跟着闹得不可开交,她不去请安,也不必面对季兰的怨恨,倒是能暂且躲过一脚。
浑然忘了自己昨日气势汹汹地出门找季兰算账时的霸气和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