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笙本想离开,可不知怎的,脚却始终不听使唤地朝九曲桥尽头走去,待得行至小亭门口,顿时闻到一阵浓烈的酒味,她头一偏,险些哇地一口呕出来。
手上灯笼仍然亮着,她强忍着胃部的翻涌朝里头望,便见到一个人正醉醺醺地躺着。
那是个穿紫袍金带的男人,有一张被酒熏红的脸,正迷迷糊糊地歪在小几边,季笙提着灯笼去照他的脸,看清的那一瞬间却是一愣。
“父亲?”
她下意识便想去搀他,可手才不过刚刚伸出去,便被他一把打到一边,季笙也顾不得,又伸手去扶他起来。
“父亲怎的在此处?”
他不是应该在新侧妃的院子里头芙蓉暖帐度春宵么……
季笙虽是这样想着,手下却不含糊,好不容易才吃力地将永安王扶正了,永安王这才睁开迷蒙的醉眼,目光落在她面上,便笑起来:“是季笙啊。”
他虽从未尽过一日做父亲的责任,可季笙却有责任对他恭敬。
这种恭敬,还带了女儿对父亲源自本能的孺慕:“是的,父亲,我是季笙。”
她将自己的名字咬得很重,想要在这个从来不重视她的男人脑中留下一些印象,也好叫她日后不必那么辛苦……
可她话音刚落,他却拂开了她搀他的手:“你是季笙?”
他连连摆手,仍是醉醺醺的,说话吐词也有些含糊不清:“你莫唤我父亲。”
季笙一愣。
“父亲,您是阿笙的生父,阿笙不唤您做父亲,又唤您什么?”
心中却隐约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唤我什么都好。”他仍是醉醺醺地,摆着手,“我不是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