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重获新生以来,便再未想起过这件事——或是因为自己来历实在不堪,或是因为那位去的太凄惨可悲,所以她一直都下意识地将过去遗忘,可如今被永安王妃一提,潜藏的记忆顿时喷薄而出。
是她。
是她打了季笙,叫季笙受尽了屈辱,绝望之下,才走上那条路。
是她,是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季笙饭菜中下毒,又不肯下得太重,便令厨房停了季笙的晚饭,这才叫季笙勉强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至今。
季笙这才想起些被她下意识忽视的很多细节来——若不是当家主母下令,谁又敢向府里的姑娘下毒呢?谁又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苛待她呢?
季笙觉得身上有些冷。
她定定站在那处,将永安王妃盯着,目光幽深且痛苦,还带着无数的后悔折磨。
她竟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忘了——一个小姑娘家,被当家的主母勒令脱了裤子,叫下人掌刑,还让那么多人看着。
永安王妃分明早就将季笙在往绝路上驱赶了!纵然季笙不是这王府里的小姐,纵然只是寻常农女,遇到这种事,也只有自我了断,更何况她系出名门,虽不受宠,可到底身份摆在那里,日后,她又有什么脸面出门见人?
季笙本能摇了摇头,“母亲,阿笙不爱出门,阿笙真的不爱出门……”
不知何时,季笙面上已布满了泪水,满脸都是惶恐不安。
永安王妃见得季笙这般模样,方才觉得心中好过了一些——外头的她对付不了,可握在手里的,于她而言却不过是一个小小蚂蚱,只需动一根手指,便能将她碾得灰飞烟灭。
“阿笙。”她拉了季笙的手,目露慈爱,“月底要去上香,明日你父亲要纳侧妃,这都是需要阖府女儿出面的事。你久居云舒院,养了一副怯懦性子,遇上一点点事便怕得要命,又哪里像王府里头出来的姑娘?阿笙,这样实在不好。”
季笙满面惊恐地将永安王妃望着。
永安王妃见此,声音却愈发温柔,如正嘶嘶吐信的美女蛇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