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嘴边的水落了地,猫儿似有些不耐烦,当下便气哼哼地叫了一声跳走。
“姑娘?”
“罢了。”季笙重新卧下来,将眼闭上,只感受过去数十载重来不敢晒到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嘴里喃喃道:“一切有缘法,罢了,罢了。”
声音却随每个字越来越淡,及至无声。
她竟睡着了。
阮娘一直站在季笙身边,自然没有错过季笙面上每一寸神情和动作,及至听得季笙那句似有似无的“一切有缘法”时,目光微微闪动,这才弯腰小心将碎瓷片捡了,自去忙碌不提。
季笙这一觉却睡得颇长。
许是一直压在心上的事情有了眉目,又或者是头顶的日头实在是好,这一次,她的梦境里头再没有了光怪陆离,反而十分平和。
她在一片饭菜香气中醒啦。
阮娘年岁比一众侍女都长了些许,安排事情头头是道,见季笙实在喜爱这张躺椅,便将饭菜也摆在院子里头:“姑娘先用饭,待会儿阮娘带她们来一一见过姑娘,也好叫姑娘安排了她们的去处才是。”
“她们”自然是被玉嬷嬷重新精心挑拣过的一批奴婢,因季笙与季兰姐妹闹过那场,便都换了人,玉嬷嬷又吃不准季笙如今究竟有几分心眼,便仔细嘱咐过阮娘不可轻举妄动,这才有了阮娘这番说辞。
季笙对此一清二楚,也不在意,只由阮娘伺候着用过饭后再去瞧了香茗一回。
香茗精神好了不少,见得季笙,便挣扎着要行礼,季笙忙将她按了,碍着阮娘一直与她形影不离,到底没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这才回了廊下。
云舒院以往不过是荒院,地处偏远,又十分清冷,这两日折腾的换了两拨人却比寻常多了几分喧嚣。
侍女们早得了吩咐,便整整齐齐地站成两排,个个面上都多了往日没有的恭敬。
听闻王妃破例让季笙唤她做母亲,又一连换了两茬人,还为她罚了季兰去正院外头跪,像是突然关怀起了这默默无闻的小庶女似的。
上行下效。
她们身为侍女,自然只有乖乖跟着上头行事,季笙如今得了王妃青眼,说不得哪日便能挣个好前程,她们作为季笙的婢女,自也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