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若是她不曾穿这样惹眼的裙子,今日这场欲加之罪,是否还有能够叫她脱身的机会?
廖嬷嬷气若游丝地趴着,嘴角不住抽搐着,好不容易才结结巴巴地从喉咙里头挤出几个字来:“我,我没有……”
可她挨了打,声音十分微弱,纵然旁人想听,也听不清了。
更何况,一个已经注定了下场的老嬷嬷,早无任何翻身的可能,远远地躲着她,生怕这些被这些污糟的事情牵连,又岂会再去倾听她的后悔呢?
季笙仍跪在地上,心中却安定了些。
原本还有一番牵扯,不为旁的,只为她没有护住这枚玉蝉,却不想她还未想到脱身之计,廖嬷嬷却已将机会送上门来。
她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上头的永安王妃。
后者正沉着脸,眼中却有一丝得逞的算计:“犯上之人,我是断断不敢留的。纵然嬷嬷与王爷有什么干系,想来他也不肯一个胆敢穿缂丝裙子的嬷嬷在府里才是。不若嬷嬷就此去庄子上荣养,也全了你这几十年与王府的主仆情谊。”
嘴上说得动人,面色却不缓和,下头的人察言观色,自然晓得其中用意。
当夜,在永安王府横行霸道了大半辈子的廖嬷嬷便被一辆马车一路遣送到了距离永安王府数百里的庄子上,此生都不再有回府之机。
廖嬷嬷其人,实则算得上是永安王府往年沉疴旧疾中的一枚巨大毒瘤,在永安王府这块地皮上根深蒂固地生活多年,早已生长得枝繁叶茂,内里盘根错节,纵然永安王妃已嫁入王府数十载,却始终不能将整个王府全权掌控。
今日廖嬷嬷落水,她除了心腹大患,又岂有不悦之礼?
看向季笙的目光便比往日多了三分温暖:“瞧着孩子,心眼也忒实诚了些,我又没叫你跪,你老跪着干什么?”想了想,又添一句:“这地上虽铺着毯子,可到底冰凉,你一个姑娘家,倒不好受了寒气,还不快快起来?”
季笙跪了半日,一双腿早就又酸又麻的,如今听得永安王妃终于松了口,顿时如蒙大赦,但到底理智尚存,纵要起身,也得先谢过主母,便朝永安王妃叩头:“多谢娘娘,多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