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季笙也会有小小的雀跃。
但那种时候甚少,难得一见,每每总是她偷溜出府去回来,但凡能顺利地躲过永安王府一双双探究的眼平安归来,季笙眼里便有难得的活泼,她出去不得,自然不晓季笙去见了什么人。
但她却觉得,那种时候的季笙才像是活了过来,眼睛里像是有光。
瞧见季笙欢喜,她也忍不住欢喜。
更多的时候,季笙却总是垂着头,将所有情绪都藏于胸臆,她便跟着季笙一道并排坐着,生与死的目光偶尔对视一眼,她总有一种能被季笙看到的心惊肉跳。
但那不过是错觉罢了。
这个怯懦的丫头,就像这残破的云舒院,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蒙住,便显得死气沉沉的,灰蒙蒙的,像是经年的旧居,散发着腐朽的气息,仿佛推门而入都会被飞扬的尘土呛住。
季笙这一世都不会再绽放出属于她自己的光彩了。
她唯一的一次下定决心,唯一的一次孤注一掷,是将不该吞的东西尽数吞下,呕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来,季笙的轻生,却便宜了她。
她又怎么能舍得让季笙这样委委屈屈地死去?
她睁开眼,头顶上是见惯的帐子,灰扑扑的,积了尘,就像这间院子,从里到外都散发着腐朽之气。
当灵魂被注入血肉,当腐朽被注入生机,她不再是她,而是季笙。她承袭了季笙的身躯,也承袭了季笙的命运和未来。
但如今,唯韬光养晦,静待时局变化,方为上策。
半梦半醒中,季笙再次沉沉睡去,香茗见季笙呼吸终归平缓,这才悄悄松一口气。
日头虚斜挂着,尚残存三分余温,永安王妃终于踏着余晖迈入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