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山既然俱寂, 所有的声音自然便都无所遮掩地落入了众人耳中。
譬如每一剑透体而过时的闷响。
譬如谢君知与长泓僧人的对话。
再譬如,最后将长泓彻底钉死时,没体而入的清脆剑鸣。
他的世人, 从来都只有一人。
他也只握住过一个人的手, 和一个人的剑。
那个人头上总是挽着他的本命剑, 那个人送了他自己的元婴小人。
那个人知晓他的过去, 看见他的现在, 听了其他人对他的非议,再被他牵连至此, 险些丢了性命。
——却依然站在他的身前。
他的世人只是她,他的苍生也只是她。
所以他挥剑是为她, 觉得值得也只为她。
这一系列变故发生得太快也太急, 许多人都怔然看着倒在了千万剑与血泊之中的长泓,再看他的那半面依稀还残留着空妙僧人模样的脸,在绯红之中逐渐恢复原来的眉眼。
那僧人的眉眼依然英挺,却已经真正了无生机。
剑风好似在这一刻尽数凝固在了长泓僧人的尸体周围,方才被罡风搅碎撕裂的衣袖垂落下来,近乎静止。
众人震慑于长泓僧人此刻的这般死法,更在细细思索方才谢君知与长泓僧人对话之中所透露出的信息量,一时之间竟然都讷讷无声息。
风也停, 剑也停。
万籁俱寂。
谢君知却微微俯身,贴近虞兮枝的鬓侧,再轻声问道:“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