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清月楼正对着这边露台的雅间里。
朝北的窗户开着铜钱大小的一个缝隙,而低低垂落的湘妃竹帘遮挡住窗户的缝隙。
竹帘之后,太后身边的福音密切关注着聚仙楼露台上的情景。
一个披着墨色斗篷遮住大半边脸的太后独自坐在一桌珍馐佳肴跟前,却一口东西都不吃,只喝自己带来的清茶。
半晌之后,太后终于开口说话:“怎么样?”
“倒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吴王对上了联句,去讨了一杯寿酒,还跟那边的草民们一起喝了两杯。这边,沈家那公子哥儿还是纠缠着忘忧不放手,像是跟陛下又起了龃龉。陛下不高兴,带着宋嬷嬷进去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个沈熹年敢跟天子较劲儿,其中必有蹊跷。另外,吴王虽然谦和,但也不至于去跟一些平头百姓们论交情,还联句……亏他们想得出来!去查那些平头百姓都是什么身份!”
“查过了,他们大多都是京郊一个叫余家庄的佃户,做东的余先生是翠墨书斋的掌柜的。今儿过寿的是他的娘舅。”福音说着,又转身往外看了半晌,又纳闷地说:“奇怪了,为何吴王总是看一个老妪怀中的孩子?”
“孩子?”
“是一个尚在襁褓里的孩子。”
“这么冷的天,他们居然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孩子出来吃酒?”
福音忙解释道:“娘娘有所不知,像这样的庄户人家只怕一年也没有一次到京都酒楼里来吃酒的机会,想必倾家而出也是有的。”
太后默了默,又问:“这个余家庄是谁的产业?”
“是一个姓林的扬州姑娘。翠墨书斋也是这个林姑娘的产业。”
“姑娘?”太后惊讶地问:“扬州来的姓林的姑娘?”
“据说,瓷都钱家从一个林姑娘的手里买到一种叫‘润心’的香,赚取暴利。老奴想,或许这个林姑娘就是那个林姑娘。”
太后不耐烦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最近办事越来越拖拉!真的是老了吗?把哀家带到这种地方来坐了半日,竟弄这些没用的琐事来烦人。”
“娘娘,您还记得陛下曾经在您寿辰的时候进献过一盒熏香?据说就是这个林姑娘特意调制的。”
太后声音一凛,冷声说道:“那又怎么样?你难道忘了,他进献的时候已经说明白了,说是托钱家人找到九真阁特意调制的香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