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月温声道:“姨祖母想问我些什么?”
言老夫人笑而不语,接着又走那么一段路,同身后的队伍拉开些距离后,才缓缓开口:“我听你祖母说,除了想让你过来同穆先生学习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和学问外,还想让你学学弈棋?”
她乖巧回道:“祖母确实有这个意思,八雅之中,唯独弈棋祖母并未找单独的先生来教我,听闻几位表哥都是棋中高手,便想让我来沾沾表哥们的才气。”
言老夫人道:“既是如此,可有学习一二?”
她笑了笑,“您也知道我,平日里比较懒惰,又怕自己太过愚笨,耽误表哥们的时间,只自己翻了些孤本罢了。”
“哦?那便是还没摸过棋子喽?”
“说起来怪丢人的,仔细想想还真是连棋子都没碰过。”
不过大致玩法,她已经从书本上学了个大概,不过是没有真刀真枪的下场与人博弈而已。
“哈哈哈!“言老夫人忽然低声笑了,随后道:“既是如此,老身今日便托大,教一教你。”
顾初月的双眸似是亮了,“那就多谢姨祖母了,能得姨祖母指点一二,对初月这样的初学者来说,一定会得到很大的进步。”
但她同时也知道,姨祖母突然支开外人,和她聊起下棋,恐怕,也并不只是简单的指导。
言老夫人慈祥的笑道:“下棋的人执子,而纵横在棋盘上的棋子便好似冲锋杀敌的人,两人并肩作战,世人皆关注下棋的人,却从未关注过棋盘上的子,殊不知,下棋的人是谁,真的重要吗?重要的,是押对了子,才是正理。”
东齐赌棋,讲究盲堵,在未知谁执黑子谁执白子的情况下,单凭棋子颜色下注,赌的,是运气。
顾初月有那么微微的一怔,她没想到在临尾才出场的言姨祖母,好似像是看懂全局似的,只是随即,便释然了。
毕竟和祖母一样,是上一代的宅斗冠军,都是心思像蒜,恨不得分个好几瓣的那种。
既然已被看透,便也不再隐瞒,她微勾唇角,“姨祖母讲的好似不是围棋如何下,更像是赌棋。”
言老夫人的一双眸子直看着前方,却是晦暗一片,令人摸不清情绪,看不透神色。
“不说下棋,若论赌棋,月月可曾赢过?”
她微扬下颌,“赢过,不过我不是赌棋的人,而是下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