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钧灌口酒,悠悠道:“我说的是咱们在扬州一起浴血杀敌的同袍之谊,你想哪儿去了?”
“还有,我还觉着吧,自从扬州回来后,你似乎有意回避提及扬州之事,似乎是故意要同扬州那边撇干净关系,可是,如今看起来,你又似乎不是?”
程钧知道薛家现在急需一个人能出人头地,他原以为薛良弼这样急于与扬州撇清,是为了尽快取得陛下的信任和重用。
薛良弼依旧发呆,随即低头去摸他的酒,在枯草地上摸了个空,程钧将自己的塞到他手中:“你的早没了!”
薛良弼举起小酒坛,把程钧的最后两口酒也给干掉了。
程钧用手指戳戳他的后心,“我瞅着你这心,怎么就这样纠结呐?”
薛良弼双手捂着脸,搓了搓,“我总觉着亏欠她,对不住她!”
程钧愕然,虽然他俩能凭军功升迁,确实有李猗的帮助,这提携之恩自然不能忘,可是亏欠又从何说起?
薛良弼终究是酒又喝多了,心底的话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当初从扬州回来的路上,盛王……哦,陛下遇袭,却没想到最后是公主殿下遇刺。那时候,我只顾着和众人一起护卫陛下,及至公主遇刺后突然退走,陛下与大家都有怨言,我竟然也跟别人所想一样……”
“后来才知道是公主已遇刺……”
“再后来,你问我要不要去看公主伤势如何,我竟然不敢去,更觉无颜去……”
“回京之后,我凭军功一路升迁,愈发觉着无颜面对扬州之事,又想着大概在公主的眼中,我就是个趋炎附势的白眼狼……”
程钧有点呆:老薛心里竟然这么多纠纠结结的,闷的个好深……
“昨日,我出了宫,在洛河边,听人说那河中画舫竟是她在和人宴饮,忍不住就站在河边观望,看到那画舫靠岸,忍不住就打马过去……”
“其实,我才发现,在人家心里,大概从未在意过我这号人,至于我有没有趋炎附势,有没有忘恩负义,别人从不曾在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