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伯缓缓说,头也没有抬,只细细雕琢手上的东西。可是即便是这样,赵子遇的呼吸,仍旧不自觉的急促起来。她盯着他的面容,听到沙哑的声音一点一点传过来。
“十二年前,就在这个院子里,我见过一个女孩子。那时候,和现在一样,是个芍药盛开的季节。女孩笑着跑进花丛,分明是个欢脱的性子,却是很小心的用指尖轻抚花瓣。那般浑融纯粹的喜悦,令我一下子就记起长姐,一时竟恍了神。待我回过神来,女孩已经不见了。
我想,她或许还会再来,等她再来的时候,我一定要送她一盆芍药。岂料,十几年过去,那个孩子一直没有出现。有时候,我也会忍不住怀疑,那一眼,或许只是错觉。”
赵子遇抿了抿嘴唇,漠然应道:“或许。”
刘老伯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慢慢放下刻刀,他佝偻着身子走到赵子遇面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人老了,手也顿了,还请小官爷莫要嫌弃。”
赵子遇垂眸看去,那是一朵木雕的芍药,花瓣朵朵分明,花蕊精细惟妙,大小也与真花无异。若是染了颜色,放在盛开的芍药堆里,或可以假乱真。
心口似有道不出的微凉,赵子遇顿在那里,有些走神。
刘老伯见她许久不接,便叹息一声,将芍药轻轻放在她手上。
“桃木辟邪,却不能辟苦,还望小官爷前路顺遂,再生欣喜罢。”
出了太傅府,赵子遇牵着小红马慢慢往前走,耳边还萦绕着最后的那句话,就连有人叫她,都没有听见。
“张快头!”长吉抓住小红马的缰绳。
赵子遇这才回神,微微颔首道:“你怎么在这里?”
顺着长吉的目光,赵子遇往旁边看,陆仲安正坐在马车里睨着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上车。
赵子遇见状,连忙把小红马交给长吉,默默爬到车上。
“哪来的花。”陆仲安盯着她。
既然他都问了,赵子遇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省去了有关自己的那部分,只道那花是刘老伯随缘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