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呢?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幽幽的声音从马车里传过来。
回头看去,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回车上去了。正斜倚在车厢内的软垫上,抬脚将刚才穿的四缝犀皮靴甩出车外。而长吉,则是毕恭毕敬地,从车厢的底柜里,拿出备用的青色软云靴,给他换上。
赵子遇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果然,她就知道,这地面,配不上他老人家的金脚脚。不过就是踩了一脚鸡屎,就要把靴子扔了,那要是赤脚踩上去,岂不是得拿砍刀把脚剁了。
难怪陆仲安查这桩案子良久,迟迟未有大的进展,合着这人压根儿没脚踏实地的查访过。
“我自己去,他们未必肯配合。”赵子遇漠然瞧着他。
陆仲安不以为意,随手从腰间取下一个令牌就丢给她:“平民眼里,见官就是爷,放心问便是。”
赵子遇懒得再理他,接过令牌就朝茅草屋走去。
大门紧闭,上面还贴着官府的条子,伸手敲了敲,里面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着,一个妇人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
“是谁?”
“官府查案。”赵子遇说。
门内沉默了一会,半晌,才从里面打开,闪出一丝缝隙。一个脖子极细的妇人从缝隙间往外瞄着,看到赵子遇,她警惕地抓紧门边:“你不是县太爷。”
“眼下此案由御史台接手了。”赵子遇拿出令牌,示意她让自己进去。
妇人疑惑地看了看她手里的牌子,又看了看她的衣着。
赵子遇今日穿的袍子,是上次落水时,陆仲安给她的。妇人看不懂令牌,但见她这身衣服华贵,不像是流民假扮,便信了她的说辞,连忙引她进屋。
“不是都问了好多遍了吗?”妇人边走边小声嘀咕。
“我和大山当真没什么可说的了。那小香兰啊,就是命不好。我们这边,好几家都是在那河边打水,多少年了也没出过事,怎么她去打水就死了呢。依我看,八成是那丫头阴气重,撞了水鬼的邪祟……”
赵子遇没有接话,进了院子,一个男人正在扎木柴,见她们过来,只抬眼扫了一眼赵子遇,又低下头接着整理柴垛。这是个矮小的男人,相貌平庸,看上去似乎不及那妇人高,但是还算得上壮实。
“我们也怕邪祟,出了那件事,这地方是待不得了。这不,就想着赶紧搬去汴州的老家。可这剩下的木柴也不能扔了呀,所以才等到现在。官爷你来的也真是时候,再晚两天,我们就不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