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榆穿了一身白纺绸褂子,戴着金丝边礼帽,一把白纸折扇插在后脖领里。丁义穿一身黑直贡缎长袍,头上戴着顶黄色日本帽,斜背一支德国造盒子枪,两人骑着自行车在大路上一走,行人纷纷老远就避让。
“你信不信,背后那些老百姓,准偷偷骂咱们呢。”
“我怎么不信?”陈榆不满意地说:“你装鬼就装鬼吧,干吗还非得拉着我,这一路上耳根子就发热。”
在一处人烟稠密的大镇子里,这两个“汉奸”歇下脚来,镇边的高墙上用白灰刷着“满家镇”三个大字。他俩放下自行车,迈着四方步,大模大样地走进街心的镇公所,里面的办事员赶紧毕恭毕敬地出来迎接,“两位长官,请里边用茶,请问是公差,还是路过?要不要准备过宿……”丁义摆了摆手,“不用,我们哥俩只是路过,喝杯茶就走。皇军吩咐下的差使,不敢耽误呀。”
“那是,那是,长官辛苦。”
“这两天,你们这里有没有可疑分子出现啊?”丁义慢悠悠地喝着茶,翘起二郎腿,眼睛瞅着房梁,拉长了声音问道。
“哪能呢,我们这儿是明朗区。”
“不能放松懈怠,”丁义拿腔捏调地说,放下茶杯站起来,“藤野课长训诫我们说,目前敌特猖獗,须以百倍的精神,强化治安,绥靖地方……”
“哟,您二位是藤野课长亲自派来的?”办事员神情一凛,更加恭敬,点头哈腰,递烟续茶。陈榆心里暗骂:藤野这个鬼子头目,一定是作恶多端,罪行累累,这才在乡间“威名赫赫”,闻名变色。
丁义云山雾罩地胡吹了一通,用鼻子哼了一声,“最近,你们这里有没有抓住敌匪或可疑嫌犯之类啊,做出过什么成绩没有?皇军对于忠诚精干的人员,一向是重奖重用。你们自己做的,或是别处公务人员抓的,你们也有协助之功…”
“是,是,一会满老爷亲自向您报告。”
丁义和陈榆一愣,“满老爷?”
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留着分头的年轻人匆匆走进来,冲丁义和陈榆抱拳行礼,“两位,失礼了,请去家里一叙,我们不知道两位是藤野太君亲自差来的,多有怠慢。”
“这是满公子。”办事员在旁边做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