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应泰叹了口气,向着左右问道:“还有谁?敢替朝廷出城迎敌?此番若能击退鞑子,本官必然在圣上面前替他保举一个大好的前程。”
身侧,所有人都深低着头,没有一个人肯在这个时候做这个出头鸟。
“怎么?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去?”袁应泰四下扫视,不禁冷哼了一声,“辽阳一失,你我都是千古罪人!袁某自然该死,可你们,难道就能逃得过法网恢恢了吗?战死沙场,朝廷会给予你们该有的身后哀荣。可若是在这会儿做了降将、逃兵,那可绝不仅仅是自身受辱,而是要贻害子孙的!”
他这么一说,周边的人也未必没有任何的动容。
但在生死面前,大伙儿哪里还能把事情管得这么宽呢?他们心中只想着,还是不如赖活着,若是能够找到机会逃跑,一定不会困守孤城。若是能够投降,看鞑子那股子勇猛的态势,还有对待降将一向的态度,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觉得,那或许并不失为一个上上之策!
袁应泰看着手下人的脸色,顿时就明白了他们心中的想法,不禁苦笑了几声。
想他袁应泰自万里二十三年中了进士,到迄今为止,已经做官整整二十余年了。这二十多年,恰恰是看到了辽东一步步糜烂至今。
想当年,修河治水的时候,他也曾经被朝廷称为是能吏!为熊廷弼押送军粮、点检物资,都做得很是不错。
他天生不是个带兵打仗的料,如今却不得不被赶鸭子上架。
站在这个位置上,看着周边与自己离心离德的将军们,他心中无比的颓败。
这种时候,他甚至是想到了,如果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不是他袁应泰,而是从前的熊廷弼,这一仗,是否能够打得稍微好一些?最起码的,不至于敌军都已经如此的兵临城下,他却连一个可战之将都再也派不出来吧?
他越想心中越是难过,过了好半天,他颓然的对着身后的将军们摆了摆手道:“趁着辽阳尚未被攻破,你们若是想要逃命的,就赶快去吧!但是有一条,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逃跑可以,但谁若是敢向着鞑子那边儿摇尾乞怜,背弃大明,背弃祖宗,那我袁应泰日后就是死了,化成厉鬼,也绝饶不了他!”
天启元年三月,公元一六二一年。
叶富所经历的事情与历史之中所记载的并无半点儿差别,努尔哈赤趁着大胜之威,借水陆齐头并进,以极短的速度攻下辽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