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颜山农忙不假思索道:“大明王气昌盛,天子尚未失德,赵公这样的圣人,怎么做乱臣贼子呢?”
“就算天子失德,也不能有取代之念!”何心隐也神情严肃道:“不然公之创举,还有何正义可言?”
“纣可伐,天下不可取吗?”赵昊淡淡一笑道。
“然也。”颜山农颔首道:“天地于易,易天而不革天,易地而不革地,至善也!”
“然子曰: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赵士祯不忿道。
“子也曰过:伯夷叔齐饿于首阳之下,民到于今称之。是皆孔子言也,何事异而称同邪?”但长于发明的大侄子,论起口舌之功显然不是何心隐的对手。
“汤武有救世之仁,夷齐有君臣之义,既皆善,故并美也!”赵士祯争辩道。
“二者必何如而能全美?”何心隐笑道:“即王心斋之纣可伐,天下不可取。也!彼时尚有微子在,迎而立之,退居于丰,确守臣职,则救世之仁、君臣之义两得之矣。且使武庚不至于畔,夷齐不至于死,此所谓道并行而不相悖也!”
“这”赵士祯憋了半天,憋出四个字道:“书生之见!”
“好了。”赵昊呵斥一声,大侄子只好乖乖闭嘴。
那边颜山农也栓好自己的弟子,对赵昊歉意的笑笑道:“赵公既然熟知王心斋语录,不知读过吾师的一篇散文鳝鳅赋乎?”
“惭愧,未曾拜读。”赵昊摇摇头:“请山农先生赐教。”
“将吾师杂著取一本来。”颜山农便吩咐徒孙。胡时中应一声,快步进屋。
两名护卫一前一后,紧随其后。
少顷,胡时中捧出一本线装书,颜山农接过来,双手奉给赵昊。
赵昊拿在手中一看,见是一本王艮杂录,笑道:“好,我回去仔细拜读。”
说着他便站起身,对何心隐师徒笑道:“天不早了,不能做赖着不走的恶客,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