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怡压下心中纳罕,平静地吃完了饭。
下人们撤下杯筷碗碟,端了茶水点心并应时的瓜果来,有秋梨、葡萄,红枣、石榴,更难得还有碟去掉外面大厚皮的文旦。
严清怡只吃过一次文旦,是罗振业的一个门生从常德千里迢迢带到京都,孝敬给罗振业的。一家人都不知如何吃,还是罗雁回特地打听了食用方法。
文旦酸酸甜甜,可又略带苦味,既爽口又下火。
严清怡将云楚汉从外面叫进来,剥出两瓣文旦递给他,云楚汉果然爱吃,吃完了恭恭敬敬对严清怡行个礼,“多谢姐姐。”
小大人一般乖巧懂事。
不得不说,云家姐弟被教养得非常好,而且云楚汉这般年纪正是顽皮的时候,难得他没有玩伴还能不哭闹。
魏欣笑道:“你叫差辈了,你叫我是姑姑,我跟三娘是好友,也该叫她姑姑才对。”
云楚汉傻愣愣地瞧着魏欣,又回头看云楚青。
云楚青思量番,清脆地叫声,“严姑姑。”
倒把严清怡闹了个大红脸,忙道:“叫姐姐就行,这样显得我年纪轻。”笑一笑,问魏欣,“我倒不明白,你是怎么论出个姑姑来?”
魏欣解释道:“忠勇伯太夫人跟我娘是没出五服的表姐妹,我称呼忠勇伯应该是表哥,他俩叫我一声表姑没错的。”
反正京都里的勋贵都是亲连着亲,一根藤上能牵出好几只瓜来,严清怡见怪不怪,也没多打听。
略坐片刻,大家便起身往正房院去寻各自娘亲。
大姨母见到严清怡果然问起裙子的事儿,严清怡将适才的那套说辞说了遍,大姨母嗔一句,“真不省心,”却再无别话。
待宾客尽都离开,钱氏打发春桃去萃英院将斗篷取了来,呈给魏夫人看。
魏夫人扫一眼,重重地叹口气,“不用打听,指定是那位爷的。外头早把周医正请来了,你说那位爷的身子,连秋风都受不住,怎么就敢往水里跳?要是惹起旧病根来,咱家这祸事就闯大了。”
“这也没法子的事儿,谁能想到呢?”钱氏脸色晦涩不明,片刻迟疑着问:“父亲知道这事不,说没说什么?”
魏夫人无奈地说:“他那脑子跟榆木疙瘩似的,天天就惦记着那几棵番薯,旁得什么都顾不上。早知道就在外院也建个暖房,随他怎么折腾……眼下只能求那位爷平安无事,别出大碍。”
皇城从北面的玄武门进去,经过东长房一路往东,有处贞顺门,进去是片幽静的松柏林,穿过石子甬路,可见一座卷棚歇山式顶,黄琉璃瓦青砖边的七间殿宇。廊下挂着烫金匾额,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和安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