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量中等,穿一身象牙白绣了亭台楼阁的直缀,腰间系着宝蓝色腰带,上面挂了香囊荷包等物,还有块古拙的黄玉。
黄玉雕成树叶状,发出晶莹润泽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是块好玉。
男子侧头又斥伙计,“你这人不讲道理,是不是欺这姑娘不懂笔墨,哪里有将旧笔卖人的?我去找你们掌柜的理论。”
伙计立时闹了个大红脸,对严清怡道:“姑娘,实在对不住,敝店以往并没有卖旧笔的例,这笔确实不能卖与你。”
“不干你的事,是我教小哥为难,”严清怡抱歉地笑笑,将笔还给他,抬头对那男子道:“公子比起晋惠帝,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拉了薛青昊道,“咱们去别家看看。”
那男子摇头晃脑做叹息状,“这济南府果然粗陋之地,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有悖圣人教导,可悲可叹,痛哉痛哉!”
严清怡本不欲多事,听得这话,停下步子嘲道:“古人所言不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公子是何等人,一听便知。”
男人正欲辩解,旁边与他结伴之人忙拦住他,“二弟别说了,”又含笑对严清怡揖一下,“姑娘恕罪,我兄弟心直口快,并非有意唐突,恕罪恕罪。”
心直口快?
岂不就是说她之所为就是粗陋无状了?
那人显然也意识,连忙又作揖,“对不住,对不住,我兄弟读书读得迂腐,我却是胸无点墨不会说话。”
严清怡见他神情诚恳,没再吭声。
走出一段距离,薛青昊问道:“姐刚才说的晋惠帝是谁?”
严清怡笑着解释,“他是晋朝时候的一个皇帝,当时百姓因为饥荒吃不上粮食,官员报到朝廷,晋惠帝说既然没有粮食,为什么不吃肉粥……咱们要是银钱富余,又怎么会图便宜买旧笔?”
薛青昊沉默片刻,“要不算了吧,读书太费银钱,家里样样都得靠姐,姐太辛苦了。”
严清怡亲昵地拍拍他的肩,“你不学着读书认字,以后怎么看兵书?如果去辽东或者漠北,怎么往家里写信,要是当了大官还得往朝廷写奏折,反正不进学堂不用交束脩,就点笔墨钱,一年下来花费有限。”
薛青昊想想有道理,铿锵有力地道:“姐放心,我一定会上进,以后好好孝敬娘,孝敬你。”
严清怡笑一笑,寻到另外一家文具铺子买了纸笔等物,回家前,又买了十斤禄米两斤粳米和二两五花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