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题外话:卡特尔之间的对话,为了阅读方便我全写出来,否则一堆乱码后每句都接翻译太繁琐)
每一块肌肉都在哀嚎,每一根骨头都在颤抖,每一寸皮肤都品味着无止境的苦楚。强烈到犹如撕心裂肺的疼痛,令老者的意识甫一回归现实,就禁不住发出了呻吟。
作为族内德高望重之人,心底的骄傲让他拒绝动辄大喊大叫来博取同情,但屋内空间不大,他稍有动静立即引起了另一位成员的注意。
“长老大人,您没事吧?”起身打算上前查看,矮小的幼年卡特尔走了两步才发现手里还握着木勺,一下变得左右为难起来:
他被交托的工作,是搅拌瓦罐里的药直到它能饮用,停止工作等同于前功尽弃;但长老的安危是整个氏族头等大事,置之不理也说不过去。
“没,没关系,我只是有些累。”人生阅历摆在那,老兽人立即看出孩童纠结之处,强忍不适挤出了一个笑容。为了让自己显得更有说服力,他还把姿势从躺换成了坐,背靠墙壁压低了嗓音。“继续工作,有需要我会喊你。”
神情从担忧变成了喜悦,信以为真的小兽人用力点头,立即折回原位继续搅拌加热的药汁。不动声色间悄悄挪动双腿,遮住身下干茅草上的血渍,老人扭头望向门外蓝天,视线中有着浓浓的不舍。
他不想死。
他喜欢微风拂面的柔和,那会让他忆及难产死去的妻子;他喜欢水流淌过肌肤的温润,那会让他记起命运多舛的女儿;他喜欢夜晚仰望星空,给氏族的孩子们讲先祖的传奇,那会让他恍然间回到过去,与早就逝去的上一任长老重逢,再度聆听对方教诲。
但死亡的法则是如此强大,绝大多数凡间生命皆会死亡,他更不会例外。即便众人顾左右而言他,老人也很清楚他即将魂归神国,与先祖们团聚。
早知如此,那天就该少喝两杯。有些后悔昔日的肆意妄为,感觉喉头发甜的老兽人赶紧捂住嘴,用掌心捏着的茅草吸收掉呕出的鲜血。若无其事将之往地上一丢,嗅着空气中苦涩的药味,老者面部肌肉抽动了几下,最后缓缓闭上眼做闭目养神状。
作为氏族里唯二懂医理之人,他早就尝出里面只是多了些助眠镇定的药物,对治愈自己的绝症并无实效。
但他又能奢求什么呢,那种‘毒’无药可医,无法可治,是早就被历任长老与无数族人证明的铁一般事实。即便智慧如‘使者’亦无可奈何,只是嘱咐他多休息。
所以被波波带来的人类法师,其实本性不坏?脑海萌生这一念头瞬间,醒悟过来的长老立即用力摇头,试图将想法驱逐出头脑。只要想到波波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他心底的愤怒就好似火焰熊熊燃烧,伺机把名为仇恨的情绪宣泄在视野所及的每一个人类身上。
按照‘使者’描述,源自恶魔的混沌力量早在她还是胎儿时就扎根其体内,最终虽未能掌控神智,却永久损伤了大脑导致智力缺陷。虽然对方体贴地止住话头,但老人完全可以预见波波母亲曾遭遇过什么。
那些卑鄙无耻的人类,他们连拉特林都不如,后者好歹不会对女人孩子下手!本就处于不甚冷静状态,忆及当初女人躺在自己怀里、最终断了呼吸的画面,老者激动地想要站起身,却突然感到一阵剧痛自胸口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