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脚烛台上点了五支蜡烛,将书案前那一块儿照得通亮。
里面的人正凝眉在烛火下写着什么,身上的戎甲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周身尽是刚经历一场厮杀后的桀骜与逼人戾气,叫人不敢直视。
那双凛冽凤眸中是一片残冰碎雪,眼角下方被溅到的一粒血珠好似一颗小小的朱砂泪痣,让他整张面容都妖冶了起来。
芳晴听到了自己心跳邹然加快的声音,她痴痴望着封朔,一时间忘了言语。
封朔久未听见芳晴出声,不耐烦一扬眉,瞧见她那副神色时,周身气息便冷了下来,“母妃如何了?”
芳晴被这道令人胆寒的嗓音惊得回神,磕磕绊绊把太皇太妃今晚用了什么菜说了一遍。
眼见封朔面色阴沉,芳晴也知道自己打着太皇太妃的幌子求见他怕是会惹得他大怒,赶紧把汤盅放到一旁的矮几上,从怀里掏出那份信:“入夜时分有人进府,托我将这封信交与王爷。”
封朔停下笔,冰刀子一般的目光刮向芳晴,精致的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轻轻呵了一声。
他什么都没说,但芳晴只觉自己两腿抖得几乎快站不住,从头到脚都一阵阵的发凉。
邢尧皱眉看向芳晴,他自知她是触了主子的大忌,先是以太皇太妃为借口进书房,现又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线人送来的信件拿了去。若非她是太皇太妃身边的大宫女,怕是主子早已下令将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封朔冷峭开口:“本王的人若是连东西都不知道给谁,那也没活着的必要了。”
芳晴面色一慌,她没料到事情竟会这般严重。
在宫里的时候,但凡有什么密函信件,她作为太皇太妃的大宫女,自然都是由她经手过的,她以为自己在封朔身边也能有那样是待遇,眼下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芳晴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哆嗦着唇祈求道:“王爷,奴婢发誓,奴婢绝对没看过这封信,这封信从一交到奴婢手上就是这样的。奴婢……奴婢是不忍看那来送信的人深更半夜一直等着,这才决定帮他呈给王爷您,求王爷看在奴婢伺候太皇太妃娘娘多年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封朔听她这般说,眼神愈发冰冷,唇边凝着一抹冷笑:“若不是念着母妃,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跪在这里说话?”
闻言,芳晴脸上血色褪尽,哪怕跪着,都浑身抖如筛糠。
封朔寒声问她:“这信,是如何到你手上的?”
芳晴这才颤着嗓音如实交代了。
封朔眼中寒意更甚,满脸讥诮:“出了宫,连怎么当条听话的狗都不会了吗?手都能伸到本王这里来,谁给你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