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靖千江的声音。
他身上似乎盔甲未卸,动作时还隐约能听见金属相互碰撞的声响,淡淡的血腥味混着房间里的药气散开,周围一片黑漆漆的。
曲长负道:“什么时辰了?”
“你昏睡了两天,现在已经是子时了。”
靖千江柔和的声音中带着怜惜:“西羌的军队已经开始溃败,耶律单受到族内猜忌,承受的压力很大,我正想办法找人与他谈判。目前的战局对咱们很有利,你不用担忧。”
曲长负见他没换盔甲,便问:“你一会还要出去?”
靖千江道:“是。”
他这天既惦记着战局又挂念曲长负,只是两头分身乏术,所有被换下下来的休息时间都到曲长负的床前来守着了,连着两三天都没躺下过。
曲长负道:“那你去歇着罢,我这里也不是没人。”
靖千江只是含笑不语,伸手搂着他的腰,扶他坐起来:“你不在跟前,我哪有心思歇着。好歹这烧是退了,你既然醒了,就先把药喝了罢。这几天可都是我喂的,这药真苦。”
他一边说着药苦,却一边将碗端来,亲自尝了尝试温度,这才又送到曲长负唇边。
曲长负欲言又止,示意靖千江松手,接过药碗来,自己一口气灌了。
靖千江拿了水给他漱口,察言观色,已经知道了曲长负的心思,缓缓道:“曲……曲知府的尸体还没有下葬,你若是想去看一看,我可以带你过去。关于他的死讯,该通知的人都已经通知了,庆昌郡主殉情。”
曲长负一抬眼。
靖千江又道:“西羌的包围一破,曲长清就被我遣人送回京城了,他还不知道此事,我想,他去他外祖父家住着比较好。”
曲长负道:“庆昌自尽了?”
靖千江说:“也不算。她得知曲萧的死讯之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给尸体整理遗容,大家也就没好前去打扰。后来我再出城作战的时候,就看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盔甲跟着一块杀出来了,力战而死。”
曲长负疲惫地闭了闭眼睛,说悲伤还不至于,只是觉得浑身没劲。
靖千江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曲长负当时为了救人徒手夺刀,掌心受了伤,此时也已经被包扎起来了,靖千江一见就觉得心疼,在包裹的白布上亲了下,说道:“我一直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