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镇长和妻子跪在一座信鸟的神像前, 双手合十祷告:“请原谅我们犯下的罪孽。”
他们就像是已经发了疯的信徒,神情中的狰狞恰如外面无底洞一般的夜色。
妻子张苇莺去厨房端来一大碗汤,汤水浑浊, 上面漂浮着碎掉的羽毛, 咕噜噜往下喝掉一大碗,又去盛了一碗,给镇长。
镇长一脸餍足地喝完,嘴角还沾着一些毛绒:“真好喝啊,跟三十多年前一个味道。”
然而他的嘴唇却是不断颤抖, 连带着眼角的一片青紫跟着抽搐了一下,镇长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愤怒地把碗重重扣在桌子上:“那个贱人!”
这么多年, 就没见过一个游客敢殴打镇长的。
身为祭品,却没有祭品的自觉。
妻子冷笑说:“他猖狂不了太久,我亲眼看见黑色羽毛坠落在他房间。”
镇长还是不放心,背着手来回踱步:“万一拿到红羽毛的人没有恶意怎么办?”
“不可能, ”妻子斩钉截铁:“你看他打人时的样子,嚣张惯了, 这种人怎么可能与人为善?”
镇长觉得也是,眼睛中的幸灾乐祸快要实质化流出来,重新对着信鸟拜了拜,躺上床时嘴角的弧度还在。
楼上传来闷响声,妻子兴奋道:“我就说, 他绝对是死路一条。”
镇长这才满意地闭眼,准备早点睡,也好第二天去收尸。
闷响声在到后面就听不见了, 睡梦中, 妻子突然睁开眼, 推了下镇长:“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镇长竖起耳朵,皱着眉不说话,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声音,仿若冬天的积雪压在树梢,而树干已经承受不了那么多重量。
清脆的断裂声传来,天花板整片掉了下来,镇长整个人呆住,瞪圆了眼睛,漫天纷纷扬扬地金币从天而降,呆滞了一秒钟后,忙用胳膊捂住脑袋。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小镇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