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不顾他的挣扎,又拖着他看了好几个有不同程度毒瘾的吸毒者,无一例外,他们的脸上都有一股死气沉沉的暮气,徒劳地挣扎过后,只是再一次麻木地待在那里,过着没有尊严的猪狗牛羊一般的生活。
他脚步虚浮地跟着她走出了那噩梦一般的地方,终于,无以支撑地摔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是要摆脱掉刚刚那令人窒息的感觉。
她上前踢了他一脚,近乎冷血地说,“人之所以能够从所有的动物里脱颖而出,就是因为有了认知(注)。你连基本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我看你也只是空长了一张皮囊,内里的瓤跟那里面的东西没两样。”说着,她用下巴点了点戒毒中心的大门。
新雪旻终于奔溃地嚎啕大哭了起来。那只踏进深渊的脚被望月静熹拽了回来,从此之后,他就只在寻欢作乐场里单纯地吃喝玩乐。
“在异国他乡里,受到白人的歧视与孤立时,是她帮我克服了整日的惶惶不安,我失恋时,她一边骂我是蠢货,一边陪我买醉,还有好多好多这样的事啊!”顿了顿,新雪旻哽咽着说,“大哥,你知道吗?即使知道是她一手策划了这场丑闻,我依然不想失去她这个朋友。”
新雪景沉默地听着弟弟的诉说,心里涌起了难以言喻的苦涩,他想起了那短暂的两个月的交往,是他一叶障目了,没有看清自己抓住的是什么,一味觉得她不把他放在心上,屡次三番爽他的约,可就是没想过她也曾为了帮他过生日,跨过大半个美国就为了给他做一顿饭,那些点点滴滴如今再想起来,竟有了种刻骨的痛疼感,只是来得太晚了。
新雪旻盯着望月静熹那杯没动过的啤酒,突然,拿起来灌了自己一口,声音发涩地对新雪旻说,“阿旻,父亲拿回来的那个U盘,其实是她给父亲的,她至始至终都是你心目中的她,从来就没有变过。”
新雪旻呆呆地扭着头看着他哥,“什么、什么意思?”
新雪景又灌了一口啤酒,“一个被人利用的傻缺富二代总好过聚众淫乱的富二代,她谋划这件丑闻之前恐怕就已经想好了吧!她……总之,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
他突然有点嫉妒弟弟,不为其他,只因为他和她现在连朋友都做不了了,彼此的生命里只剩下相互的利用,充满了算计与得失,没有一块纯净无暇的地方。
新雪旻坐直了身体,他大哥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传进了他的脑子,可连成句了,他一团浆糊的脑子就是分析不出意思来,他兀自不相信地又重复问了一遍。
新雪景嫌他那傻样丢人,不想理会他,单方面结束聊天,站起来就想走。
新雪旻立马拉住了他的衣角,“大哥,那、那你以后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再害她了,成吗?”
新雪景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想,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跟他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加上刚刚“又”失恋了一回,他越想越气,成功地被吃里爬外的弟弟气成了一朵蘑菇云,他把平常清隽优雅的贵公子形象一丢,上去一把揪住新雪旻的领口,紧接着“瓢泼大雨”似的“爆打”就落在了新雪旻脸上。
新雪旻刚刚经受了大悲大喜,这时候又被他哥一通拉皮似的“爆打”,打出了脾气,也反手回击起来。
兄弟俩立刻在沙发的方寸之地扭打起来,打着打着,俩人莫名其妙地停了下来,随后,相视而笑。
新雪景松开新雪旻的寸衫领口,也学着弟弟的样子,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柔软的沙发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嵌在里面,他一连解开了身上寸衫的三颗纽扣,瘫进沙发里,舒服喘了口气,全身的毛孔都跟着舒展开了,他现在才知道弟弟为什么总是摊在沙发里了,因为真的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