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的县衙,很是自然地成了刘承佑的行营。二堂中,刘承佑一身丝布单衣,踱着步子,脸上尽是从容,嘴里不停地吐着词。
在堂间案上,向拱正埋头记录着,奋笔疾书,下笔数百言,一蹴而成。他将此次领军南下作战的情况细具成书,汇报、请功,准备送往太原。
停下步子,刘承佑又想了想,问向拱:“你是否觉得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闻问,向拱摇了摇头。
刘承佑这才上前,拿起这四、五张纸笺,检阅了一遍。向训的字,算不得漂亮,只能用工整来形容,即便如此,也比刘承佑的字要好看得多。
如今的向训,已然成为刘承佑的心腹秘书,事不分大小,无不经其手。递还给向训装封,密于驿筒,刘承佑招来守卫在外的李崇矩:“将此报,快马送呈晋阳。”
“向训,这些时日以来,你谏言献策,协理要务,功劳甚着。以你的才能,在我身边,当个小小的侍从,太过屈才了......”屈身入座,示意站起的向训继续坐着,刘承佑随口与之说着。
听刘承佑这么说,向训脸上露出了点讶异,瞄了眼不露形色的刘承佑,答道:“这上上下下,欲替卑职而代之者,不知凡己。”
“哦?”刘承佑似乎来了兴致:“何故?”
“能在殿下身边做事,听您教诲,是臣下的福分,岂敢嫌位低职卑......”向训垂着眼睑,轻笑说。
刘承佑嘴角咧了下,摆手道:“我哪有什么可教诲你的,反倒是我,这一路来多听你提点,收获良多。”
同向训闲扯几句,刘承佑表情恢复了严肃,正经地沉声说:“此番南下,已得潞州,占上党之险。但泽州的归附,却实在出乎我意料之外。接下来,我军当如何动向,你有什么想法?”
闻问,向训埋头琢磨了一会儿,抬眼望向刘承佑:“殿下此时当不会想着,继续南进吧?”
“我正有此意,你看如何?”刘承佑很是干脆地承认了:“羊头山一战,也算试探了一番辽军虚实,别看其势大兵雄,果如此前的判断,不足为惧。”
向训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观察着刘承佑的神色,似乎在衡量刘承佑出此言,是否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