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仑狼狈地从甲板上爬起来。
他的三角帽不翼而飞,帽檐下的银丝假发飞出老远。
金枪鱼的一撞把他甩飞出去,重重摔在主桅的基座。
这一摔,他失掉的远不止提督的威仪,基座的铆钉在他的眉角上开了巨大的口子,血流满面,状若恶鬼。
怒!不可遏!
他站起来,接过大副递来的毛巾,摁住伤口,努力地平覆心中的怒意。
他想把金枪鱼击沉,但理智又告诉他,在现在的状况下发泄怒火,沉没的或许不仅仅是金枪鱼。
他一字一顿道:“驯鹿号绝不能被缠在海上,目标桅杆,轰碎她,轰烂她!”
命令就是行动!
主甲板的十二磅炮当即聚拢起来,炮甲板幸存的十八磅也努力寻找着射角。
它们没有能力瞄准桅杆,但就算不能瞄准桅杆,它们也要在力所能及的角度,用自己的炮火在金枪鱼的残尸上留下印记,一泄愤怒。
司炮长高声下令:“开炮!”
轰轰轰轰!
处刑似的炮击声回荡在海上,十八磅、十二磅的弹丸精确轰击在金枪鱼的硕大船身,用一次次直击,展现法兰西人心中的暴虐。
桅杆断折,船只崩解。
歪倒的炮车、凌乱的箱桶还有水手的尸体从密布的孔洞中滑落向海。
失去了帆索的勾连,金枪鱼号被推出去,脱开了与驯鹿号的纠缠,无力地漂远,摇摆着下沉……
可她还漂得不够远,沉得不够快,至少在被伤害了尊严的维仑眼里,她不值得拥有现在的善终。
两分钟后,又一轮火炮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