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意不大信。
孩子懵懂单纯,见了她便笑,大约只是因为她长得好看罢了。
“……您若实在觉得这孩子的身世叫您心中有疙瘩,那也是人之常情。”齐嬷嬷拿衣袖擦了擦涕泪,哽咽着道:“按说是不宜再厚颜求您的……可如今这局面,所求不过是平安活着,有一栖身之处而已……实在不行,您看看能否叫我二人自行去选落脚处?我只想带着这孩子暂时在临元城中避一避……”
又道:“无论日后去哪里,只要还活着,待过个十多年,孩子长大了,我便叫他投去许家军中……也好报许姑娘今时之恩情。”
她虽是存了些以退为进的心思,但这番话并没有假。
她是读过些书的,也懂些做人的道理。
能继续留在这里,自是最好。
真留不得,那也绝不该心有怨怪。
听得这句多年后叫这孩子投去许家军中的话,许明意的心情很有些复杂。
这孩子的娘,给皇帝戴了顶绿帽子;
皇帝浑然不知,乐得不行,帮人养孩子养得十分来劲;
而待过个十余年,这孩子还得投军,去打狗皇帝的江山……
突然就觉得……这还挺杀人诛心的。
听那嬷嬷还欲再求,许明意没了耐心再听,截断了她的话,道:“真想留下便留下吧。”
横竖多两个人也不算多。
至于这孩子的身世会不会叫她和祖父心有疙瘩?
越培不过只是听命行事的万千中一颗小小棋子罢了,若非是他与荣贵妃有私情在,怕是都记不得他是哪个。
且留下孩子又不是将其收作许家人,倒不至于牵扯得太多。
正如这位嬷嬷方才那句话,当下这世道间,小小人物所求不过是活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