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目光凝视铁锅里烧得红艳艳的炭火,每隔几分钟,哔啵声里飞出几粒火星子,火苗随着人声越来越小,渐次熄灭……
她是被人晃醒的,打更的大爷满脸褶皱,声音粗犷:“不要睡在这里。”
思绪还是混乱未明的,凭感觉动了下,双腿早已发麻,半晌才勉强站起来。
大爷丢来一个包子,还有些余温,估计是没舍得吃:“朝西南方向走,右拐,看到一个西洋楼,再往小巷里走,那里有个防空洞,够你们躲一阵的了。”
原来大爷不让她睡在这里,是这个意思。
把馒头还给他,说:“大爷,您跟我一起过去吧。”
“不用。”
大爷年纪虽大,可力气倒是不小。一把就甩开她,捡起地上的铜锣敲了两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头顶一阵轰鸣声,庞大的黑影一辆紧接着一辆,仿佛要震破耳膜。
“大爷小心---”
仿佛母鸡下蛋般,一颗紧接着一颗的炸弹投下来,把沉浸在梦乡中的人炸得魂飞魄散。
烽火纷飞,无数的哭嚎声仿佛从四面八方一并涌过来,迷糊之中,猩红的血色溅洒国土,这是一个国家的悲鸣,试问,黎民百姓掩埋在战争之下所受的苦,又何曾有人替他们做过主?
沉睡的巨龙,你为何还不苏醒?
玫瑰扛着被炸断了一条腿的大爷进了防空洞,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歇脚的地方,轰炸声再次开始。每轰炸一次,头顶的灰土就掉落一大抔,能把人盖住小半圈。
玫瑰顶着飞旋而过的轰鸣声,撕下小半块衣服,给大爷包扎,却一直血流不止。
“没用的,我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
玫瑰替他捂住伤口,鲜血染红了双手。心里慌得跟烙煎饼似的,面上却依然风波不动:“大爷,您撑住,等飞机走了,我送您去医院,您一定会没事的。”
大爷脸色苍白,却忍不住嗤笑:“我一个老头子都能坦然面对死亡,你一个小乞丐,还在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