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哥在内屋的锦帘前站定,从半掀的帘子后,看到几个打开的宝箱金光灿灿,管事匆忙之下采办的东西无一物不精巧。
他满意地转开目光,见侍女们半跪在床前,奉茶劝食,话不算多,偶尔一两句还能哄得宝鸾笑。这就更满意。
挑的人不出差错,精心伺候,是班哥看重的头一件事。他要的是宝鸾舒心享乐,不是要她来受苦。
宝鸾坐在床上,还是不愿起。
起来就会见到班哥,她现在不是很想见他。
公主红肿的眼,无人敢相问,公主一声咳嗽,大家惊慌不已。
“快把大窗户关了,开那个小的,再烧两个火盆。”
“请大夫回来,再为公主瞧瞧。”
“快换上新烫的汤婆子,烧一壶浓浓的姜茶来。”
新仆们做事利索,伺候才见一面的公主,如同伺候多年的旧主。
宝鸾怏怏地,想让她们不必大惊小怪,一抬眼,余光处瞟见班哥从帘后走进来。
房中的热闹顿时消停,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宝鸾瞪直眼,水眸似被火灼,无言责备他怎敢当着人众目睽睽之下进她内房。他身上衣着不整,雪白的里衣有皱折,连外衣都不穿,落在宝鸾眼里,更添一层恼怒。
羞恼之后,她不由想到房里这些人,该如何对她们说,这个人,不是外人,是她的哥哥?
宝鸾开口之前,侍女们已经摆出恭敬的姿态:“郎君。”
一声郎君,是喊主人才有的口吻。
宝鸾的心,重重地被抽了一下。但这还不算什么,等明白过来他昨夜宿在哪里,她脸涨红,眼神更加忿然。
这个人,他光明正大睡在她的寝房里。
班哥在床边坐下,目光端详宝鸾一夜未睡的面庞,因为恼怒,白里添红,蹙眉憔悴,好似西子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