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被泼了盆冷水般惊醒,触电般收回手,深呼吸了好几下,用那颤抖的手盖住自己双眼,不让情绪流露出来。
男人声音很低,他说:“我没有难过……我只是,不想你难过。”
当那种不受控制的应激反应如朝露一样散去后,那些存在心底里难以抑制的正面情绪势如破竹般涌现,两厢刺激后让他的心有些憋闷的窒息。
锋刺抱着她,抚在那脆弱脊背上的手心能清晰感受到那心脏的有力跳动,顽强而有力。
她白生生,颤巍巍,是冬末春未到的时节中初露小脸的幼弱花骨朵儿,在寒风中瑟瑟舒展着眉眼。
在清醒的大部分时间里,他其实更想让伊月在阳光下肆意玩耍,在无数花朵开放的野地中尽情撒欢打滚儿,看她被花香呛得打喷嚏,仰着脑袋对他露出和花海一样灿烂的笑。
这些想象一次又一次在脑海中出现,供他反复沉浸,不断细化,似幻似真,不过是脑海中的幻想都仿佛能触摸到阳光的暖意和花朵的熏香。
可这美好的一切又不时被滔天血色冲散成碎片,那些过往的悲剧在他心中种下的怀疑让他永远无法真正信任伊月,他痛恨自己的无法信任,又难以作出改变,这使他的心在柔软和碎裂间不住循环。
以上所有的波澜心绪在面对伊月稚嫩的声线与虚弱的面容时,尽皆化作沉重的愧疚。
在少女穿着那身他无比熟悉的军礼服出现时,结痂的伤口与埋藏已久的记忆仿若初始。
那些他该说又不能说的事,他能说又不知道如何说的事在脑海中纠缠,在喉咙中堵塞,近似窒息,最后让他只能在沉默中化解自己的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