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沉默就这么持续下去了。
莲台宴不似一般筵席,兴起而宴,兴尽而归,不需讲究主客退席之礼。而且,这镜水湖都有小分流流经各别院,也是为了方便莲台宴的离席。
因此,锦霏凰便任由这水流,将莲叶驱向自己所住别的栖凰院。
夜色如水,月影似梦,镜水湖上波光粼粼,碧叶莲舟随波荡漾,沉浮起落,甚是静谧宜人。
时节已至初秋,镜水湖不再似夏季那般莲叶田田,莲萼纤纤,莲心点点,盛开了一夏的莲花早已凋零,只剩下这几个光秃秃的莲叶,却不免是单调了不少。又逢秋凉渐盛,月若冷霜,寒水泠淙,正是有些肃杀之意,这让锦霏凰也不禁触景生情,心中的伤痛如同泉源一般,开始充塞了自己的整个内心。
夜凉霜月冷,风瑟凄伤魂。湖影积暗怨,幕荫缀数嗔。
渺渺孤舟楫,萧萧独沉沦。谁知少心情,自有愁源生。
一片碧舟于镜水湖上漂流,星夜似在脚下,月华如在手边,天地浩茫,但一心凄伤,难以名状的悲痛,令锦霏凰压抑许久的心,如堪重击。
触景自生情,更何况,她本就是一潭春水,自已蕴满了无限深情。今夜此景开了一个河口,即便她掩饰得再好,也不禁流露出了些,平淡的眼眸,渐渐笼上一抹哀伤。
心中不可避免地又想起那个远在漠北,不再与自己有关的人,不愿忆及却总忆及,手下举杯的次数不免多了,希望借此可以转移自己逐渐躁动的心。
无奈,杯水车薪。
饮下的淡淡薄酒反倒似抱薪救火一般,令心中的焰更甚。
不由微微苦笑,先人所谓借酒浇愁,不过是愁上添愁罢了。
远远地坐在对面的雷楼依旧有些手足无措,但尽管再愚钝,也是能够看出锦霏凰脸上时隐时现的哀伤之色。
踌躇许久之后,他终于还是开口问询,但这问法,却不免有些不大高明:“锦小姐,你怎么了?你似乎有些不高兴。”
雷楼不知,女儿家的心事岂是能够直接挑明的?若是寻常女子,被他这么一问,怕是早就不愿再理睬他了。就算是锦霏凰,她此刻正是悲伤苦闷的时候,情事坎坷本已愁人,却又恰逢他这不通女儿心事的人。即便她的性子再柔淑娴雅,此刻也不免有了些火气。
不由微微撇了嘴,手上已暗暗结了个术法之印加速催动着暗流驶往自己的别院,面上却是尽量敷衍着笑容:“劳烦雷公子挂心了,只是这些日子来旅途劳累,未能休息得好,加上这秋日已至,凄凉之意不免有些影响,以至于有了些感伤。雷公子无须介怀,不要让我扫了兴致。”
“既然如此,那雷楼又怎敢再使锦小姐劳累,不如现在便送你回房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