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月道:“可是,陛下能投哪儿呢?眼下的选择,也不过是要么降服高欢?要么投靠宇文泰?陛下,还能怎么选?”
元修思忖半晌,叹了口气,道:“高欢将朕之心腹将士屠戮殆尽,朕宁死不降,自古岂有降天子耶?”
元明月:“不降高欢,只有去江南、投靠荆州贺拔胜或者关中宇文泰,只有这三条路了!江南自有天子,咱们投靠江南,山长水远不可能到不说,就算万一到了,还不是得向萧梁称臣。”
以元修的傲气,他怎么可能向萧衍称臣?这一选择也不行,行不通!
投奔荆州贺拔胜,贺拔胜不是高欢对手,而且荆州地狭,左有萧梁,右有高欢,王思政感觉荆州被灭是迟早之事,元修对于贺拔胜的水平也感觉不靠谱,当下也点了点头。
元明月道:“只有宇文泰的关中,素与高欢不和,而高欢短时间内未必能灭宇文泰。”
元修抬起头来,望着明月,觉得她分析得不错,心想自己如今也走投无路,也唯有宇文泰可以倚靠!
路上,秋风萧瑟。元修、元明月带领军马向关中行进。
这支经历了惨烈征战的队伍此时已经折损了大半人马。他们衣衫褴褛,面目肮脏,神情疲惫。中间杂夹有许多带伤的,有的用束带吊着胳膊,有的以枪代棍,一走一跛。
旌旗也显出几分苍凉。
幸存的文武百官、将士们骑马分散在队伍之间。元修、元明月、元宝炬都走在队伍中间。他们的堂弟元亶本来也在行列之中,但是半路逃窜了。
马蹄敲打着路面。
大家伙儿全都默然而行。
偶尔,也有些老百姓给他们送来饮食,但似乎也没给他们带来欢乐,反而使他们在疲劳中又增添了许多的心事。
整个队伍的气氛压抑,丧气,悲伤,看不见任何希望。
一个将士抱着两个小瓷罐,从罐上贴的字迹可看出,大哥骨灰、二哥骨灰,里边装的是他的两位哥哥的骨灰。也有将士在吹着竹箫,箫声凄婉人不堪听,
元修的伤终于好的差不多了,他与元明月并马而行。
这位走投无路的天子,脸色苍白而悲愤,他的病似乎并没有完全好,显得清癯瘦弱!
他的嘴角不时抽搐一下!眼睛里露出绝望和狠厉的神色!
他看着远处,听着稀稀落落队伍中的箫声,眼中的神色复杂,他们的马均匀地迈着蹄步,元宝炬似睡非睡,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脸迷茫,不知这支队伍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