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阿姆一把扯住正要跟上的柳奕,“恁家阿娘耶?”
“山上。”
“恁这娃儿,还往那处跑来,快在这里站定,等恁家阿爷一时便回返来。”娄家阿姆一只粗糙大手用力捏着她的胳膊,将柳奕拖近身来揽在怀里。
“俺跟阿爷前去看看便来……”这半老太太,还当她是孩子一般哄么。
“言甚昏话?不见恁大得火,那里是恁个娃娃去得?”娄家阿姆只顾搂紧了她,把柳奕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娄家婶肚子益发隆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扯着娄家大婶哭道,“怎得了耶,怎生撩,啊耶……”
娄家大婶子也就二十多岁一个年轻媳妇,恐怕从未见过这般场面,一样泪流不止,攥着娣妇的手心念叨个不住,二人跺脚哭成一团。
柳奕挣扎了一时,为娄家老太抓得甚紧,挣脱不得,把汗都急出一身来。
“阿姆,恁且撒开手来,闷得俺这一身汗。”柳奕只好告饶。
“休得乱跑耶!”娄家阿姆又换个手,依旧把柳奕捉在手心里。
就在此时,轰隆一声,上打雷,热风中飘来的灰烬又被一阵更大的风刮得四处乱卷。
不过微愣了愣,周遭便有许多人开始跪地求雨。
娄家三个妇人也就地跪下,顺带将柳奕也一并扯在地上,“诚心祷告”。
好容易得了空隙,柳奕趔趄着爬起来,旋身就跑。
到处都是嚎啕哭声,还有孩子撕心裂肺的尖叫,也不知到底是谁家的孩子,这一把子尖细得炸耳朵的嗓音,一传好几里地。
院和院间的些许空地上乱成一团,除了救火抢物件的,还有到处呼儿唤女找饶,平常,她觉着她们村挺的啊!
柳奕凭借着糟糕的方向感,依稀朝路家住着的巷子里跑。
里巷狭窄,烟却没有多少,在木材噼里啪啦的爆燃声中,崩裂的土墙也轰然倒下,先烧起来的人家已经屋垮梁榻。
没有着火的院子里,农人们有在朝地窖搬东西的,也有在朝别处转移财产的……一点破烂家什,到这时候偏偏什么也舍不得,一股脑地都往外搬,有些人家又在朝村边的空地处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