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好像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它变得前所未有地真实、清晰,没有那么多“加工”和“包装”,没有光怪陆离的食味声色,没有刻意为之的过度表演……没有其他任何人事物来分散你的注意力。
自给自足的小农生活,让她家每一个人的每一天,都必须直面许多东西。
她必须随时随地做好心理准备,准备好被任何“不起眼的小事”轻而易举地颠覆认知,打破一切幻想和不切实际。
这种时不时就会尖锐异常的真实感,不仅让人的生活变得“实用主义”,也会叫人的心智渐渐坚硬和冰冷起来。
经过了泰锡五年的虫灾,泰锡六年的风调雨顺,和一切都变得平平常常的泰锡七年——今年,柳家的田地里依旧有六成以上种着粮食。
他们“做实验”的劲头已有所缓和,对于土地的热情,也没有一开始的时候那么高涨。
山坡上不好不赖地生长着二十八亩麦子,二十亩粟谷,山坡下加起来有十亩菽豆。
剩下的还有三亩坡地:一亩种着山药,一亩种着南瓜,还有一亩,依旧零零碎碎种着各种调味品和小蔬菜。
即使律法允许占用的土地上限提高了,柳家也不准备再开荒。
这是一项费时费力又伤神的工作,两年前全家人起早贪黑开荒种桑的阴影还久久没有散去。
以后么……柳奕觉着,开荒的可能性也不太大。
一方面是他们考虑着早晚要搬家,另一方面也因为经过这两年的时间,海螺里的空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六到九年的粮食储备计划,早已提前完成,他们心理上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也就不想做出过多的改变。
经过这些日子,无论从表面外观上还是行事风格看起来,柳家人已彻底变成了大靖朝的本土农户。
随着粮食的一天天积累,他们在这山沟里能做的事情已经不多了。
柳奕正襟危坐在矮榻上,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
她正一手捂着自己的脑门,闭了眼睛四处查看。